言巡章在父亲狐疑的目光下只觉得满口苦涩。
他没脸说自己这次见过那个徐云笈之后居然有了怯意。并不是说对方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事实上他油皮也没破一丝,但那种近乎浩瀚的威压降临到他身上的刹那,明明不觉杀意,他却觉得自己在对方眼中宛如蜉蝣般渺小。这叫他情不自禁想要躲闪,连注视对方都感到恐惧。
即使回来后,听到父亲提出的种种想法,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自己趴在地上时,耳边响起的那道嗓音,近乎带着笑意,却令人毛骨悚然。
无论多周全的算计,他都依旧恐惧于对方的报复。
只是这样胆怯懦弱的话,言巡章说不出口,只能勉强找着借口:“我只是在想,爸你刚刚说的这些办法,都是用别人要挟徐云笈,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做得干净、免得被超管司起诉,只要我们释放了这些人,徐云笈肯定会报复。”
“都说了我们可以找人来做。言家这么多年的人脉,加上有些丹药是只有咱们炼得出来的,总能找到愿意替我们下手的人。到时候就算是超管司调查,最多也就是查到动手的,找不到我们。”
“但要求徐云笈不再办那个公司或者限制炼丹数目……他怎么也能想到背后是我们。”
“想到又如何?逼他发下天道誓言,就算他猜出来是我们对付他,也不可能违背誓言了。只要咱们言家还是唯一能大量产出好丹药的势力,就算其他势力不满,他们也不会放任徐云笈报复我们。”言成道早已算计得好好的,听着儿子五花八门的担心,感到不耐烦,“别婆婆妈妈的。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言巡章还是控制不了对徐云笈的恐惧。他咬了咬牙:“让他不再炼丹……有把握他会因为几个培训班学员发这样的誓言吗?他们甚至都不是正经师承关系。如果他不肯,我们难道真的杀了那些学员?如果真动手,徐云笈倒是可以打着为学生复仇的旗号名正言顺地针对我们,超管司也不会放过我们。”
这倒是叫言成道踌躇了。
确实,徐云笈那些学生,甚至算不得他的弟子。以己度人,他不觉得徐云笈会为了他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他犹豫许久,困扰地反复用手指转动这年头很少有人还在戴的扳指,搜肠刮肚地寻找一丝解决的方法。所有的人脉,所有的术法都被他一一梳理,反复琢磨……
忽然,一丝过往的记忆猛地窜入他脑海当中。
言成道一瞬间坐直了身体,眼底射出宛如饿狼般残狞的兴奋:“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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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云笈另一边早已猜到言家不会善罢甘休。
他思来想去觉得对方的招数无疑就那么些:要么狗急跳墙硬来,要么动用人脉以势压人。
其中前者他自己是不怕的,值得担心的也就是一群学员,为此他准备给每个学员发护身符与警讯符,如果言家对他们下手,徐云笈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而后者?言家这么多年的独家丹药生意自然意味着他们搭上了不少修真·界甚至非修真·界的权势人物,徐云笈料想言家会走这些人的路子试图关停“术元丹”公司。但若是这样反而不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徐云笈对自己的炼丹本事有自信,言家用丹药结交的人脉,他同样可以通过丹药结交。
这么一想,他完全不觉得言家能有什么有效的报复手段。
“几个杂碎,至于你烦心成这样?”
徐云笈这头自我代入言家,把可能的应对都盘算了一遍,忽然听到沈燮独特的带点讽刺意味的轻哼响起。
他张开眼,果不其然看到熟悉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自己屋里的沙发上。
“沈前辈,我和您说过,现代人要进别人房间之前得先敲门。”徐云笈无奈道。
“知道了知道了。”对方不耐地摆摆手,“还有哪个人的房间配让我踏足?我也就进你房间罢了。”
语气竟然非常理所当然。
徐云笈都愣了:“……该说我很荣幸吗?”
“那倒不必。”应龙先生屈尊纡贵道。
徐云笈哑然,头疼地按了按脑门:
“我的意思是,您进我房间也最好敲敲门吧——万一我在换衣服呢,多尴尬。”
沈燮的目光投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徐云笈正担心这位又说出什么让自己觉得接不上话的话,对方居然近乎仓促地移开目光道:“知道了。”
以徐云笈和应龙大佬认识这么久的经验来看,这简直容易得有点过分。毕竟应龙大佬总有办法让思维窜到另一个频道上去,并给出你难以理解的回答。
这次倒是……正常得奇怪了。
徐云笈有点狐疑地看了看应龙大佬,总觉得对方如果要是能够很好理解“隐私”的重要性就不会屡屡直接跑到他房间了。
所以成功阻止对方继续这么干的……是不想看到他换衣服?
这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徐云笈甚至有一秒跑神思考了一下自己换衣服是不是伤眼的问题,但随即放弃了去猜测应龙大佬的思维。
因为经验告诉他,猜也猜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依旧有双更哟,嘿嘿~
小徐虽然脾气好,但友情建议不要让他黑化哟,因为他黑化起来真的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