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美人想了想苗昭容有孕时的景象,应道,“听说苗昭容怀着二皇子的时候动辄心绪起伏很大,有下红之症,二皇子又是早产,胎里带出来的先天不足,可能正因如此,才会看上去比寻常同龄的孩子小些吧?”
尚美人却并不太认可她的话,“这样吗……”
陶美人给了她夹了块鱼,提醒道,“再不济也是官家膝下唯一的皇子,身子健康与否自然有乳母照料着。我们也不要对此多加议论了,要是落到苗昭容耳朵里,定没甚么好果子吃。”
“姐姐说的是。听闻姐姐前几日得了对紫玉髓的钗子甚是精巧?”
陶美人笑道,“便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原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儿,倒是胜在做工细致,妹妹若是喜欢,我分一支给你便是。”
“嘻嘻,那妹妹就敬受了。”
……
二人很快就转移到其他话题上,聊的火热。
宴会照常进行,赵祯举起杯盏,邀请后宫众人一同祝酒。
乐容遥遥与他对视一眼,也举起酒杯,一齐饮下。
娘子们堪堪坐下,便听得一声婴孩的惊啼声打破了宴会的氛围。
苗昭容见赵昕又要这般哭闹下去,便急着让乳母带他下去,“官家,皇后娘娘,想必是最兴来饿了,容臣妾先带他去后头哺乳。”
赵祯点了点头,“去罢。”
可她方将最兴来接到手里,他却骤然急促地咳嗽起来,咳出一大口奶来,沾了苗昭容一身。
“呀!”苗昭容见自己新做的衣裳就这般被弄脏了,嫌弃至极,便要把赵昕塞给乳母。
可赵昕厉害地咳了几下后,突然就没了声音,呼吸也开始变得短促。
还是曹皇后最先发现了势态不对,便急忙吩咐婼娘,“快去请孙御医来!”
赵祯看着苗昭容手忙脚乱,都不如皇后上心,站起身来将最兴来夺到自己怀里,冷冷看了眼她,“你费尽心思得来的孩子,就这般不上心吗?”
苗昭容也没想到赵昕今日会这般反常,明明来赴宴之前她怕他吵闹,还特地吩咐了乳母喂了安神丸……
这般想着,她的目光便移到了乳母身上。
乳母被她盯地发怵,“咚”地一声跪了下去,头死死地埋在地板上,祈祷着一会御医可千万不要诊出什么来。
孙用和很快便赶了过来,先是施了针让赵昕短暂脱离了危险。
替赵昕诊过脉后,他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神情复杂。
曹皇后见他面色不对,问他道,“二皇子脉象如何?”
孙用和一五一十答道,“启禀官家,娘娘。小儿先天不足,神思涣散,心神不宁,多语多动是常有的事。照理该是夜啼不止,可方才微臣替二皇子切脉过后,却发现殿下他有嗜睡躁渴之症结,可见是后天失养,导致心肾不和,加之外因作用,心阴不足,心火上炎,脾胃失调,才会食欲不振,时常吐奶。进食的少,是以一岁多了仍旧看上去像是几月大一般。”
闻言,赵祯看向苗昭容的目光更是森冷了几分,一时也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孙用和,“外因?是何外因?”
孙用和抹了些赵昕嘴角边未干透的乳汁,凑在鼻下闻了闻,答道,“官家,微臣观察二皇子吐出的乳汁,发现微微呈黄褐色,仔细嗅嗅像是掺了龙衔在里头。”
“龙衔?”
“禀官家,龙衔又名黄精,是制作安神丸的一味药,此物本身无毒,可长期服用的话会导致胃脘部不适,腹胀,食欲减退等滋腻碍胃的副作用。看二皇子的脉象,至少已经服用了月余。”
赵祯听他这样说,心里一紧,但也明白此刻便是发落苗昭容也无用,揉了揉眉心,问道,“那二皇子的身子可还能养好了?”
孙用和也犯起了难,又不敢欺君,只小心翼翼地如实答道,“二皇子经此折腾,身子根基已经坏了,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苗昭容听他这样说,眼前一黑,差点就要倒下去。
稍稍恢复后,却又扑上前去,狠狠抓住孙用和的衣领,声音尖锐,“你胡说!你胡说!本宫的孩儿怎么可能时日无多了!你这个庸医!胆敢欺君!”
曹皇后怕她再迁怒其他人,便对孙用和道,“孙御医,你先回御药院去罢。”
孙用和这才得以脱身离去。
一同赴宴的众人见此变故,哪还有了方才其乐融融的欢喜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