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乐容这样乖巧,心中自责更甚,喂完她最后一口,采桑将碗收了下去,他便伸手将乐容搂在怀里,“不过一日未来看你,便教你弄得一身伤,是朕没有护好你。”
乐容摇摇头道,“怪不得官家,乐容也不曾想过这后宫娘子竟这样跋扈,臣妾倒是无甚大碍,只怕今日之事不要吓着公主才好。”
不提还好,一提福康公主,赵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冷声道,“苗昭容不能做好为人母的表率,朕已经命人将静姝送去仁明殿了,日后养在皇后膝下,由皇后亲自将养。”
闻言,乐容从他怀里挣着坐了起来,赵祯以为她是不满这个惩罚,便问道,“乐容可是觉得罚的轻了?”
“倒不是苗昭容,只是今日之事,公主并没有甚么过错,眼下生着病还要与生母分离,怪可怜的。”
赵祯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你倒是个心善的!不过皇后人品贵重,朕相信公主送去仁明殿,必能得到好的教养。至于苗昭容,此次一事若不能让她一改往日跋扈作风,莫说姝儿,便是最兴来日后大些了,也不能放在她身边。”
乐容了然地点点头,心道今日这苗昭容吃了这么大的亏,日后还不定怎么记恨她呢。
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同情福康公主,她今日见了那孩子,还觉得挺欢喜的。
赵祯见她左边脸还是肿的厉害,便又让采桑拿了煮好剥开的鸡蛋,亲自在她面上滚着。
乐容本来都不觉得今日有甚么大不了的,至多只想着日后要从苗昭容身上讨回来罢了。
可现下赵祯对她这般小心柔情,心里却平白生出些委屈来,倒似真受了什么天大欺负一样,鼻子一酸,眼尾也红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赵祯手下一顿,慌乱问她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朕下手太重,弄疼你了?”
乐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的了,却也不假矜,娇声嘟囔道,“官家的手可轻了。只是乐容心里委屈,怨着官家为何当时不在场,未能及时护住乐容。”
这话说的可是大逆不道,周围一众伺候的听了俱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她几句话惹恼了皇帝,迁怒他们。
赵祯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见她这样娇滴滴的样子,心里更是怜爱的不行,怕碰到她的伤处,小心翼翼地替她抹了眼泪,语气比起方才更温柔了几分,“倒成朕的不是了?好好好,乐容说是便是。只是可不要再哭了,不然一会眼泪落到伤口上,更要腌的痛了。”
经过今日这一遭,乐容才真真体会了什么叫飞来横祸,好好地赏个花也能挨巴掌罚跪。
日后她才不要再跟从前一样活得跟个佛像似的,及时行乐才是正经事。
当下又是落下些委屈的泪来,像只猫儿一样,头又贴近了赵祯胸膛些,没受伤的那边脸使劲在他身上蹭了蹭,直蹭的他衣襟上都是她的眼泪才罢休,完事儿还矫情道,“便要把官家的衣裳蹭的脏兮兮,看官家还怎么出这琼华阁!”
赵祯对她这副样子受用的很,又是捏了捏她的右边脸颊,道,“一日不见,倒是学会撒泼了。比从前却是更加惹朕欢喜了,看来今日这一巴掌倒也没白挨。”
乐容捂住右脸,假意呼痛道,“疼!”
赵祯识破了她,又是捏上了她的右脸,笑道,“爱妃今日这般小意温柔,可真是教朕爱不释手,便是痛也且先忍着些。”
乐容一双漆黑眸子盯着他瞧,觉着他的样貌还是像八年前一般好看,只是眼角眉梢褪去了青涩,又比当年多添了些成熟韵味。
她的目光自他的眉梢一路移到唇角,发现他的一双唇也是干净红润的,饱满又好看。
行动快于思想,乐容快速地贴近他的下巴,仰头在他嘴唇上重重亲了下。
然后不等赵祯反应,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到了床榻内侧,用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了受伤的膝盖,疼得她直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赵祯先是愕然,反应过来后又见她像是个缩头乌龟似的藏了起来,忍着笑道,“你作出这副样子,倒像是朕趁人之危,轻薄于你了。”
说着便要拽她出来,乐容却死死抓着被子不肯松手,赵祯又怕她方才是真的磕痛了,便哄她道,“朕没有别的意思,你先从里面出来,别再闷坏了自己。”
又挥退了众人,“宫人们都退出去了,没有旁人能看你的笑话。”
“你再不出来,朕可要回福宁殿批折子了。”
连着哄了好一会儿,乐容才稍稍从里面探头出来,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没人旁人在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出来透气。
赵祯也往里挪了挪,将她的裤脚轻轻撩起,发现虽然膝盖已经上了药,但依旧是红肿得厉害,有几处甚至隐隐从肌肤里透出些血来,恐怕有好一阵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赵祯取了一旁干净的绢子将乐容膝上那些渗出的血擦去,又亲自替她上了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