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荒唐影影绰绰的回到脑海里一些,他心像被什么挠了一下,无奈的笑笑,然后伸出手想拿起啄水鸟,手伸到一半,却见旁边并排搁着个一寸见方的小盒子,盒盖是打开的,里面安静的躺着一颗黑色药丸。
看到这件东西,沈屹身子一僵,脸色立时煞白,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咣咣砸门的声音,湛明焦急的喊着:“师兄!你起了没师兄?上课要迟了!”
沈屹回过神,迅速将两样东西都藏在枕下,然后给湛明开了门。
湛明手里端着盆清水,急道:“师兄快洗洗!”丝毫没有留意到沈屹的手都在颤抖。
沈屹囫囵洗了洗,就抓起书册和湛明一道往映雪堂赶。
走在路上,才有空问了一句:“谢师弟呢?”
湛明道:“他比你强些,倒是没误了早起,不过我将他先赶去上课了,总好过咱们静园一下子三个迟到的。”
说话间到了映雪堂,两人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徐掌教已经到了。
这位掌教素日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待学子们最是严苛,这次冷不防有人敢在他的堂上迟到,张嘴便要斥责,看清来人竟是最得意的两个门生,话到嘴边生生忍住,只狠狠的瞪了一眼:“还不快去坐下!”
沈湛二人揖了一礼,赶忙各自坐好。
挨到下课,映雪堂的人立马围上来:“沈学长可好些了?”
看着众人一脸探究神色,沈屹心下疑惑,微微点头。
问话的叫秦尚文,他讪笑一下,道:“无事就好,昨儿个可把大伙儿吓坏了!”说完不等沈屹发问,挤眉弄眼的起身走了。跟着几人和他差不多,都有点古怪的看看沈屹,想说话又不好说的样子。
沈屹收拾好东西,面色不变的走出映雪堂,看了眼跟上来的湛明:“我昨日……怎么了?”
他隐约记得些酒楼和市集上的景象,可后来怎么回的半点印象都无。
湛明神色古怪:“师兄都不记得了?”
沈屹一脸莫名奇妙,他知道自己醉了,但是众人这反应未免太过了吧?
“只隐隐记得一些……”
湛明了然,讪讪的搓着手道:“醉酒难免如此,师兄不必介意的!”看沈屹仍望着自己,只得道,“师兄昨日一路追赶着谢师弟上山,大声嚷嚷着非要他一个什么物件……那会儿会讲刚散,掌教和师兄弟们……都瞧见了!”
一向风光霁月端雅无双的沈屹沈学长,追着师弟抢东西???
沈屹素来冷淡的面容终于崩裂,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道:“走吧。”
谢黛宁这一上午也坐立不安,昨日之事简直太过轰动了,但她也没办法,沈屹醉成那样她拖也拖不动,万一晚归又是一错!只好借着他对啄水鸟那股契而不舍的劲儿,把他给引回了书院。
本来马上就要成功到静园了,偏偏就在路口撞见一大群人,打头走着两个掌教,身后一群拿着炭笔记录的学子,瞧着比掌教还迂腐。谢黛宁脸色一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过没等她站稳,后边沈屹已经追上来,劈手就夺走了啄水鸟,然后当着众人大声喝道:“你这强盗!”
之后用力一甩袖子,无视众人仿佛见鬼一样的表情,潇洒离开。
“快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身后塞过来一张纸,谢黛宁打开一看,画的正是昨日情形,只是沈屹被画的衣带飘逸,仿若嫡仙,手里啄水鸟也被画成了一朵芙蓉,而她——趴在地上,一副垂涎欲滴的猥琐模样。
谢黛宁:!!!
“像不像?一大早书院就传遍了,还有好几个版本呢,你要不要看?”宋梓良戳戳她,语气无比崇拜,“把沈学长给灌成那样?嚯!可以啊你!”
谢黛宁心里暗暗咬牙切齿,嘴上仍旧不忘维持形象:“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哪敢故意灌醉他,我就叫了坛果酿,谁知学长他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就……”
话没说完,却见枕戈堂内挤进来数个女学子,为首的是眼眶再次红肿的萧妍,身后众女她虽叫不出名字,但都是熟面孔,谢婉宁也在其中。
谢黛宁心里一揪,手里的画也捏的变形了,只见女学生们气势汹汹的围上前来,有个脾气火爆的站出来一步,斥责道:“谢岱宁,你还有没有点身为学子的自觉!先是害的沈学长手臂受伤,这才几日?又拖他饮酒,你知不知道骨伤未愈不能饮酒!”
余下众女纷纷指责起来,只除了萧妍性子弱些,极力忍着泪,拿了帕子遮掩,却怎么也不能让眼泪停下。
还有知道她身份的谢婉宁,虽未开口,却在人群里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生吞了她的表情。
谢黛宁哪里辩的过一群女学生,立马认怂连连告饶,不想刚还在幸灾乐祸的宋梓良一把扯过她护在了身后,不屑的对着众女道:“说谢师弟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先照照镜子,一个个大家闺秀跑到这里跟泼妇骂街似的,体统规矩呢?!”
他是个混不吝的主儿,虽不比司马浚手欠嘴毒,但是这番话也够使了,女学生们气息一滞,又见枕戈堂里几个和宋梓良交好的围上前来纷纷附和,只得愤愤说了几句,然后离开。
不过临出门,萧妍还是忍不住撂下一句:“谢师弟,日后请你还是莫要如此胡闹了!”
谢黛宁赶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知道了!”
见她们终于走了,谢黛宁长长出了口气,回头对宋梓良道:“宋师兄,多谢多谢!”
宋梓良不以为意的一摆手:“客气什么,我就是瞧不惯书院上下,都以沈屹马首是瞻的鬼样子!不就是个书呆子嘛!你请他吃饭那是看得起他!走走走,今儿个跟我们一道吃,这次可不能再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