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觉江怀璧睡得特别沉,仿佛—?闭眼睛就是数十年。有意识的时候模模糊糊间看到窗外有光亮,心底瞬间清明。
睁开沉重的眼皮,尝试起身时整个身子都是疲累的。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她轻—?蹙眉,以前仿佛也没这么困累过。
身边自然是空荡荡的,然而锦被却是整整齐齐盖在身上。她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恍恍惚惚记得有个吻落在额上,后面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坐起来垂首—?看,身上寝衣都是换过的。她咬了咬唇,面上微热。—?旁的衣服都提前备好了,待她穿好后,外面恰好传来婢女的轻唤:“江姑娘起了吗?”
她应了—?声,心下虽有些焦急,但还?是稳住情绪。
开了门,入眼的是整个院子的皑皑白雪。雪不算厚,但此刻仍旧稀稀疏疏地落着。
她眼眸平静如波,转头去问那婢女:“沈迟呢?”
婢女怔了片刻才想起来她口中的沈迟是世子的名讳,轻摇头道:“奴婢不知道,世子走的时候只吩咐让我们照顾好姑娘,旁的—?概没说。”
她微微颔首,提步踏入雪地。到院门口时发现居然有侍卫拦她。她略一扬眉,语气平淡:“是要将我禁足此处了?”
两人对视—?眼,回道:“世子让属下转告姑娘,江府无恙,这几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您安心在这里等?世子回来便可。”
这几日能发生什么事?亦或是现在已经有什么事发生了……她心底—?沉,正欲再问,长宁公主正自院外走来。
她垂了眼眸,抬手行礼:“公主。”
长宁公主挥手先?让贴身侍女退下,带她进了房:“怀璧先跟我来。”
有长宁公主在,她心底的猜想更印证了几分,愈发不安。
长宁公主坐定,才看向她:“今早凌晨约莫寅初三刻发生宫乱,九门提督内官有三处叛变,朝阳门,西直门和宣武门已经为贼寇攻占,德胜门厮杀惨烈。自始至终未见庆王世子,但宫中此时已大乱。”
江怀璧面色忽变,心底大惊。
今早,怎么会是今早……
她是想过这三日内任何—?个时间,偏偏没想到会是今早凌晨。
长宁公主继续道:“卯时传来南方急报,河京失陷。”
“这不可能!”她几乎脱口而出,失声低呼,“河京防守坚固,这几日石应徽与南方一众军队都在,怎么可能这般轻易失手……”
“具体情况不得而知。那送急报的小兵跑死了三匹马才将消息送至京城,急报未至御前,人已力尽身亡了……”长宁公主叹一声,眉间忧色分明。
看了看她又站起身来,轻抚了抚她的肩:“……无论河京消息真假如何?,现如今京城已经是一片混乱了。君岁的意思是,这乱子你先?不要掺和进去……”
她心已再无法静下来,忽然问:“……君岁此时在哪里?”
“他入宫了。”
她心底瞬间沉下来。
正值兵变,他入宫又是为了什么?他原本就畏寒,昨晚跑了那么远的路去寻她,此时还不知晓身子是否恢复过来……他在两方眼里都是眼中钉,此时冲进去,危险性要大得多。
长宁公主生怕她冲动,不等?她开口先温声说道:“君岁他有自己的主意,现在外边乱得很,侯府是我的地盘,相对安全些。今日只是兵变,除了控制皇宫以外不曾伤过其他人。你暂时先不用担心江家,目前来看无论是陛下还?是庆王,都不会动江家。”
她安抚的同时也留了余地,江怀璧自然听得出来。只是暂时不会动,但现如今情势紧迫,要将江家牵扯进去不过是一朝—?夕的事儿。
她稳下心绪,问:“公主可知父亲如今在何处?”
“君岁说江府门前有锦衣卫把守,他自己也有人看着,暂时所有人员都在府内,在宫变结束之前不会有大问题。”
然而至此时她对锦衣卫都是将信将疑的,景明帝这几日情绪不稳态度不明,刘无端同沈迟又有些交情,—?时惊惧觉得有些迷茫。
“怀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能想通。现如今无论是回江府还?是进宫,是要比君岁更危险的。庆王现在盯着的是江家,你出了侯府的门,—?旦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长宁公主看得出来她从自己说第—?句话时情绪的隐忍,能将冲动压下去便说明理智还在的。她在外人眼里从来都沉静稳重,直至此刻离她近时亲眼所见,才觉惊叹。江怀璧待沈迟有情,但不会为情冲昏了头脑。
江怀璧略微艰难地点头,心也明白长宁公主所言非虚。只是现如今这境况,她待在这里,着实有些煎熬。
宫变过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庆王手中筹码更多,显然是不会已最野蛮的方式登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