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
当晚她等府中都安静下来后才偷偷准备出府。她苦笑一声,回回都是景明帝逼迫她作什么,这?一次除却他的逼迫外,心底竟有几分是心甘情愿的。
出城……她若一个人快马加鞭,一路无阻的话?,两个时辰应该是够的。只是现?如今天色已晚,怕是要多费些功夫。
无论如何都得在京城出事前回来。
她心下定了定,接过?惊蛰递过?来的马鞭,无意间瞥到她微红的眼眶。
“公?子……您不和沈世子说一声吗?现?如今城外指不定埋伏了庆王的人,您出去这?就是……”
她微微一笑:“你信不信现?下府外已埋伏了锦衣卫?沈迟若敢出现?便是全力围攻,若是他带了暗卫,两方交手,我该帮哪一方,又能帮得了什么?现?如今不能再乱了。我出城自然有风险,但总比待在府中等着秦珩的人来敲门好。”
惊蛰垂首:“可府外未必就没有沈世子的人。”
沈迟从?前在江府附近便放过?探子。倒也不是要监视他们,而是一旦有紧急情况能随时知晓。
“有便有罢。我此次行踪自然不是那般明显的,或许待他察觉了,早就已经晚了呢。”她蹙了蹙眉,不欲解释太多。惊蛰也知道她决定了的事通常是不会改的,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她临走前又叮嘱:“我将府中就暂时交给你了。一旦有什么变故,要先将祖父的院子封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能让祖父离开院子一步,父亲也不行,我回来了自会请罪。……除非有我的死讯传回来。”
惊蛰大?惊,当即跪倒,失声喊道:“公?子!”
江怀璧将她扶起?来,语气放缓些:“放心,没事的。”
她有预感,祖父若是出去说了什么,一定是扭转局势的大?转机。无论如何,祖父都没有必要再参与进来。他与陛下之?间的矛盾,又岂是当年针锋相对?那些事可以?说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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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璧出了门连后门都没走。为掩人耳目甚至换了府中厨房里打杂老婆子的粗布衣衫,从?一处不起?眼的小门出去。
出府不久看到的竟是刘无端。
她怔了怔,刻意压低声音:“刘大?人怎么亲自来了?”来传密旨的时候也都还不是他,而是托付给了其他人。但她大?概也明白刘无端来的目的。她顿了顿又问一句:“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刘无端摇头:“城中正宵禁。且最近各部巡查也严,圣意一时间不能公?开,你未必能畅通无阻出去,我出面比较方便。”
她轻一颔首,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却最终没说出来。刘无端亲自出面,防的,怕是沈迟罢。她思量了那么久,只盼望着沈迟千万别来。
刘无端带着她绕过?了内城所有巡逻,其余的路程便要她自己一个人走了。确切地说,还有一直处于暗处的锦衣卫。
她勒住缰绳,待马挺稳后才问已经转头欲走的刘无端:“敢问大?人,这?一趟,便真的非我不可吗?”
刘无端没想?到她忽然问出来这?问题,心底已瞬间生出来惊异。但仍旧不动声色地反问:“江公?子觉得还有谁更合适?”
江怀璧注意到他的称呼,眼波微微一动。
她是怀疑景明帝的目的,但仍旧不能抗旨。她默了默,没再说话?,手中缰绳不由得紧紧一握。
再开口时却是不相干的话?了:“听闻刘大?人已有心上?人,但年过?而立仍旧未曾娶妻,若有难处不妨向陛下提一提。”
刘无端瞬间面色一变,未及回头问她,却听她已冷喝一声,纵马绝尘而去,未再回头。
他那一刹那觉得脑中乱得很。这?样?绝尘而去的背影,他还看到过?无数次。不及江怀璧的英气洒脱,更多的是凄婉。他曾无数次默念,不该动的心思不能动。但即便面上?未曾有分毫显露,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妄想?。
江怀璧她……知道了吗?他为此不知乱了多少次心。每次有无数条理由说服自己,明知是非难辨。
他想?着景明帝的目的,不由得竟觉有些嘲讽。这?样?的情况下,到底谁能够真正如愿?她出这?一趟城,那些人究竟是防着沈迟,还是护着她,其实只有景明帝知道吧。
出一趟城并不容易。
耳边的寒风刺骨,到底是骑着马,即便裹着大?裘,也依然冻得手脚发麻。江怀璧还在想?着到城门口时如何能尽量减小影响,出城后又如何在重重困难中自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身后忽然就有了动静。
是马蹄声。
此刻身周那些锦衣卫已从?暗处转向明处,听到声音立刻戒备起?来。
天上?正悬着一轮明月,是以?今晚的路走得并不算磕绊。身旁数十名锦衣卫已抽了刀,寒光闪成一片。
即便看不清来人,她也能通过?远远的身影和涌起?来的熟悉感猜测,他来了。
她心底蓦然一坠。身旁的锦衣卫是不受她控制的。
他何等的敏锐,她早该预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