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有些疑惑,是什么事能将方文知逼到这个程度?三?年前茴香楼一事暗中查到全是方文知在背后搞鬼,结果他自己倒是没有多少事,杨澄与周炜却是倒了大霉。
方文知面色有些冷,似乎是在咬牙切齿:“此次殿试也就罢了,三?年前茴香楼一事,以及这几年中,陛下凭什么要护着你,护着江家!”
江怀璧想起来了,那件事父亲与自己说过,的确是景明帝暗中在护着。查烟景楼那一晚锦衣卫的人是景明帝亲自派来的,便是为了防止三?人闹事。
而方文知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后来查了许多,四处寻找周炜乳母的消息,总算找到了查下去,竟发现背后是景明帝!他拐那么多弯,只为将?三?家拉下马,由此看来,他究竟是有多偏颇。
而此次殿试三?甲排名,他自己也能想明白,这?状元的位子?或许是景明帝对父亲多年兢兢业业的奖赏,而背后还是偏袒江家!凭什么!
这?问题江怀璧可不好答。很明显景明帝现在是非常看重父亲的,至于她,也有多次看的出来景明帝的意思。
杨氏死的时候觉得方文知很能忍,如今看来只是不能算计到方恭头上?,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江怀璧头上?而已。
方文知临走之前?丢了一句“时日还长,且看鹿死谁手”,江怀璧依旧保持沉默,心道这?算是撕开了,以后便也无需互相套话恭维,倒也方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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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翌日最早来找她的人居然是沈迟。因着休沐,她本也没什么事,刚至前堂还未见到父亲,便看到沈迟已在侯着。
仗着江耀庭还没出来,沈迟显得有些随意。待看到来的人是江怀璧以后,更无所顾忌了,翘起二郎腿便捧起一盏茶。
所幸堂中没有其他人,否则沈迟怕是要被江耀庭直接呵斥出去,或者下次找个什么活为难为难他。
他咂了咂嘴,脸上挂着笑意:“当初选礼部算是选对了,见?你真是方便。”
江怀璧默然坐下,问了一句:“那你今日是为公事来?”他可不记得沈迟有这?么主动勤奋。
沈迟懒懒答了一句:“算是吧。”
眼皮子刚一抬便看到江耀庭已从门外走进来,瞬间屁.股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火急火燎起了身。江怀璧只听他暗暗嘀咕一句:“我还以为你来了你父亲就不来了呢……”
她不由得暗自轻笑一声,也起了身。
“大人。”
“父亲。”
江耀庭颔首,转头问沈迟:“世?子?可是有事?”
身份向来他都分得清,若在礼部自然是按主事来称呼,现在便是世子?。
沈迟道:“与往常一样,沈迟与怀璧那幅丹青还未完成,趁着今日得闲,便来与怀璧探讨一番。”
江怀璧眸色微闪。那幅画完成少说也有半年了,沈迟每次来都这么说,然后对着各处细节指指点点,未见有什么增益,纯粹是过来消遣的。
如此,江耀庭不放行还说不过?去,只看了看江怀璧,应了一声便不再管他。说实在的,沈迟在礼部还真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但就是看着总是不大顺眼。尤其是看到他总是缠着江怀璧的时候。
江怀璧往外走的时候,总感觉身后父亲的目光有些灼热,眼皮一跳,袖中的手都不由得轻颤一下。
回到墨竹轩,她一边去取画一边问:“三?年之期在即,什么时候呈上?去?”
沈迟接过木樨呈上?来的茶,细细呷一口抬头道:“不急,万寿节再呈上?去,岂不是更好?再说了,这?其中不是还有需要完善的地方么?”
江怀璧默了片刻,将?画卷展开,垂眸又问:“你还想以这?个借口来几次?”
沈迟闻言搁下茶盏,看屋中已无人,便走过?去,行至桌案前?,与她一同看着那画,轻声道:“能拖一次是一次。我烦你父亲这?么多回了,他不是也都同意了嘛……”
江怀璧挑眉:“父亲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是……”
“若是什么?”他抬手取了一支笔,沾了墨,细细描着河畔的杨柳枝,随后又搁下笔,朝着她笑了笑,“我哪一次没有干正事,嗯?这?不都画了么?”
江怀璧无言,眼眸又淡淡扫视一遍,虽比不得张择端的画作,却也是十分壮阔了。
而沈迟的提议更是妙,并非如宋人那般将汴京城全物尽收卷中,而是采取了时间线。自画卷右侧开始,从京郊开始,逐步向城中走近,而其中景色并非是四时之景,而是选取了自开国以来的关键性时间,由时间线逐步推进。从高祖开国那一场战役打响开始,经文景盛世?,元贞改革,建平大赦,懿兴宏词,至如今京都盛景,一一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