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人刚刚说的那话,犯下的事,简直是无耻!
无耻至极!
男子相伴,在天召国并不是稀罕事,他也听过。
当今多有些欣赏文人姿态的商贾,花了重金将倾心的男子接回府里,就是江湖上,也不是没有过此类传闻,并不是什么会为人所不齿的事情。
那也都是些才华出众,有一技之长的男子。就算不是风资卓悦,也定是有过人之处,哪会是这个......
这个毫无礼数,屡次让他难堪的贼!
楚欲见他自顾出神,捡起来狗尾巴草往萧白舒脖颈上的红痕上扫了扫:“萧庄主就算不念旧情,也别不理我啊,刚刚不是还要杀了我吗?”
萧白舒一把打开了楚欲的手,不耐道:“拿开。离我远点。”
楚欲看见他手上的伤,不止没离他远点,还上手拉过来萧白舒的手,一片亲密的姿态。从自己的怀里拿了帕子出来,去一点点擦去破掉的皮肉和些微血痂。
萧白舒眉头紧皱,手上的伤也毫不在意,只想提气再来一拳,直接打在这人的脸上,可又心知自己现在独身一人,身边护卫都不在,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眼下这人还低垂着眼,仔细替他擦拭,自然又想到之前那些话。
什么“折腾了我一宿”,“现在天都还没亮,我身上还疼着,腰都直不起来......”
还有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不自然地就看向楚欲的腰。
萧白舒虽然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也知道男女之间合房该如何,可要换做男子跟男子......光是想想,脑袋都能头疼得发胀,身体上也肯定是比男女之间的天经地义要难一些。
不管这人怎么无耻,言行下作,权当自己时运不济,噩梦一场。
......
可好歹是自己第一个亲近过的人,他从来都没跟谁有过这种碰触。
坏了自己理想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坏了自己的规矩,还折辱他,给他下药来逼问洗髓移骨散,可到最后,还是自己将他......
那药性在他自己的身上,他知道有多厉害,只是记忆残缺,不知道会催生出什么样的行为,让这个胆大包天的贼也能服软,说自己受了折腾。
再看向楚欲,萧白舒突然也生出来一丝难堪的不忍心。神色极为复杂的移开眼,拉扯几下没将手拿回来,也就放着任其所为了。
楚欲一个身姿修长,一举一动都肆意潇洒的男子,手里拿的帕子居然是绣着鸳鸯成双的女子丝帕,粉白丝料上的戏水鸳鸯栩栩如生。
待萧白舒强压下心头种种怒火和繁杂的思绪,这才注意到。
“这药涂上你就无需再包扎了,就晾着吧,不出三日,伤口定会平复生肌。”楚欲随手从袖口里拿出来小瓷瓶,洒了些褐色的粉末在伤口上。
萧白舒还未奇怪上他怎么会随身带药,就先看到那张鸳鸯丝帕,发问:“你一个男子,喜欢用这种女儿家的东西?”
楚欲头也没抬,专注给受了伤的手上药。
“你不说我都忘了。”他想起什么似地轻轻一笑,语调柔和,“这是夕月楼里的柳姑娘送我的,她绣的帕子真精致,平日里我都舍不得用。”
夕月楼是承州最大的花楼,柳姑娘也定是那个芳名在外的花魁。
他曾经还在酒宴上,听人指着一位蒙面跳舞的女子提过这名字,似乎是说歌舞一绝,只不过自己没那方面的心思,样貌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当场的众人都气氛高涨,人人提起来都想重金相邀,一睹芳容。
萧白舒皱眉道:“你对谁都如此随便吗?”
说着声音也越来越低,倒不知究竟是说给谁听了。
“随便拿姑娘的帕子,随便跟我......”
“嗯?”楚欲没听清。
萧白舒直接出声呵斥:“简直恬不知耻!”
忍了又忍又道:“......看来你本事不小,能让柳姑娘送你这么花心思的帕子。”
楚欲这才抬起头朝萧白舒看了一眼,顺着他的话应和:“是啊,这么好的丝帕,随随便便就拿出来给你用了,我对萧庄主的心真是日月可昭。”
萧白舒突然强行将手抽回来,冷道:“不需要,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不稀罕。”
楚欲一愣,凑上前:“刚刚还好好的,萧庄主怎么又生气了?”
萧白舒拽起来被褥盖过肩头,上面的鸳鸯丝帕和狗尾巴草一并洒落在地上,撇开脸:“你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要是东西到手,自然是要滚的,楚欲心道。
只是眼下毫无眉目,就靠着萧白舒来查明洗髓易骨散的下落,哪有不出两句就走的道理。
不过萧庄主虽说面色不善,脾气忒难拿捏,不过也有趣的紧。
楚欲正待再逗上几句,哄一哄这莫名其妙的脾气,街巷中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过来,越来越近,连上好的马匹都有三匹。
暗自静数了数脚步声,确认来人的数量,楚欲朝萧白舒脸上拍了拍:“好,我这就滚,萧庄主可要记得想我。”
萧白舒立刻伸手再次挥开,手臂却停在半途扑了个空,原来还没等他听完这话,刚刚在坐在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