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已经一夜过去了,躺在屋顶上小憩的楚欲,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毛茸茸的顶端一下下晃着,底下就是萧白舒的房间。
这么油盐不进的人,实在太不好办,白云山庄养出来的二公子萧白舒尚且如此,要是想从陈毅的嘴里知道下落,只会更难。
这两年好不容易才有洗髓易骨散的下落浮出江湖,就此作罢当然不可能。
仔细盘算,陈毅到底是如何拿到这药方也不能尽信传言,虽然是武林盟主,但与封城的城主一战,放在别处还能作真,毕竟江湖正道跟所谓的邪教封城对峙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消停的时候。但说他独自杀进封城里面去拿出来药方,那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封城从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管怎样,这药方现在消失在白云山庄了,但确确实实地存在着,除了写在纸上,隐在皮肤上,还能有什么更隐蔽,不为所人知的方式保存下来?
底下房间的床板轻微动了一下,楚欲闻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就闪身从屋顶上消失。
仍旧还是从后窗进了房。
“谁!?”萧白舒惊呼。
他还清楚记得之前的场景,那个胆大包天的贼居然对他......
醒过来的身体格外沉重,发烫难耐倒是都没有了,但是四肢都虚脱无力,好似经历了一场恶战,将体力尽数透支了。
动了动身体还没看清楚眼前的状况,就在人影过来之时直接坐起来,敏感的像受了伤的动物。
“萧庄主醒了。”楚欲上前近身,在床榻边自然一手拉了他的手腕起来把脉。
萧白舒反应过来一把抽回来手,警惕道:“你又想干什么?”
楚欲看着他不做声,视线从鬓角还有些微潮湿的发丝下滑,贴着白净的脖颈停在胸膛上,被褥随动作正搭在肋下,大好的春色被遮盖了。
萧白舒被这目光看的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也跟着向自己身前扫了一眼。
这回不是药性所致了,羞愤一股脑的冲上来,耳根顿时发热,不一会儿连耳朵尖都红了。再想到失去意识之前眼前这个贼跟他说的话,慢慢惊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分明,分明记得他们没干过什么,现在这是.....
这,两个男人,还是这个贼......
萧白舒脸色很快从愣怔化为惊愕,最后直到脖子也红地快要滴血,狠狠怒视他,一点世家子弟的风范也没了,大骂道:“你这个淫贼!你......你不知羞耻!卑鄙下作!我要杀了你——!”
楚欲被他突然揪起衣襟,嘴里的狗尾巴草掉下来落在萧白舒的被褥上,垂眼一看,正低下头去捡,一记拳头直挥过来。
“萧庄主!”楚欲急忙撤开脑袋,萧白舒一拳实打实地砸在楚欲身后的床架上。
没有内力浑身虚弱,还硬是在上好的木材上生生砸了一个坑出来,楚欲都能闻到离鼻尖几寸之隔,发出来碎裂木屑的味道。
看了一眼那坑,又看看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地满面通红的萧白舒。
楚欲抬手拍了拍掌心,无不诚意地称道:“萧庄主好功夫!”
萧白舒抬眸眼眶都在微微发颤,挥拳的指骨上留下来几个伤口,渗着鲜血出来,一字一句咬牙道:“你、给、我,滚!”
活像个还未出阁就受了□□的黄花大姑娘。
楚欲皱眉,朝萧白舒下身看了一眼,说出来的话让气极了萧白舒一时哑然。
“萧庄主,你的力气真是大,折腾了我一宿。”他无辜道,“现在天都还没亮,我身上还疼着,腰都快直不起来了,你就对我非打即骂。”
萧白舒闻言,睁大眼懵然望向他。
楚欲没皮没脸地凑上去道:“再怎么说,一夜夫妻还百日恩,我这刚从你的榻上爬起来半个时辰不到,浑身都还难受着,萧庄主就翻脸不认人了。”
待他听明白时,一下子感到脸上从未有过的火辣。
烧得不行。
萧白舒从小跟着母亲学经商之道,虽然早早的因故不能练武,琴棋书画也一窍不通,但为人正直,十分有礼数教养,光靠着母亲传授的算计银钱往来,就是一绝。
十三岁开始辅助家母执掌白云山庄,直到母亲因病离世,白云山庄的生意大多是他在背后经营。任谁结识之后都要称一句白云山庄的二公子礼数周全,为人正直,人中龙凤。
年逾十八岁,别人家的公子孩子都两岁了,他始终克己守礼,从来也不做一点有违风度的事情。
在清风间谈生意的时候,叫来了花魁抚琴助兴,别说是对饮一杯,执手佳人,他连盯着姑娘看这种事都还未有过,总觉得有失体面。
上一次被来说亲的红娘好说歹说,才肯收下一个姑娘送来的镯子,说是聊表心意。
不过几日就划了底下的两桩酒楼生意给姑娘家做谢礼,将人情思撇地干干净净,让人再找红娘进门都不好意思。
这些倒不是他不通情思,只是总得等到有心仪的女子才能......
才能肌肤相亲,做那种事。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载,要执一人手,从初见心动,相识相知,再到白头到老,合棺入土。
要以真心换真心。
情意身心都断不可那么随意而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