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京城不知为何流行起一个说法,说是?东灵山上有一得道高僧法力无边,不仅知过去未来,还有起死?回生之术。
有人亲眼见他救活了一只已经断了气的麋鹿,只是?那高僧所住的木屋却不好找,一般人是?瞧不见的,只有有缘之人在?特?定的时间?才能瞧见。
一时间?,东灵山上的寺庙香火鼎盛,门槛都要被香客踏破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瞧见那传说中得道高僧所居的木屋。
久而久之,只当是?东灵山上的寺庙想出的生财之道,找说书先?生编的瞎话,用?来糊弄香客的,抑或是?那麋鹿本就没有死?,而那和尚又恰好会些?医术,于是?渐渐的,也就没有人有在?意了。
别人不在?意,可崔肆意听到时,真是?吓了一跳。
这传言竟然?和她?对李晗信口胡诌的话,对上了。
若不是?她?没有梦游的习惯,她?都要以为这是?她?半夜起来雇人传的。
再说,李晗都走了,而且还被软禁了,她?再传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说起李晗和赵姝婉,她?心里也觉得有些?难受,只盼着还能有变数发生。
薛景恒下衙后见她?心情不定,主动问道:“怎么了?”
崔肆意就将那传言和薛景恒复述了一遍。
薛景恒笑笑:“无稽之谈,不必在?意。”
崔肆意也觉得可能只是?巧合,于是?也就放下,不再想了。
他们这里不在?意,可是?有人却悄悄上了心。
被关在?浮安寺的赵零露,不跪菩萨,不读佛经,恒净师太拿她?没有法子,只好将她?关在?了房间?里,说是?等她?想清楚后再出来。
这日?,赵零露偶然?听见门外两个送菜的婆子说起东灵山的事?情。
知未来过去?能起死?回生?
一瞬间?,赵零露觉得心中百思不解之事?全都有了答案。
她?蓦地从床上爬起,拿起桌上的纸笔,匆匆写了一封信,又用?另一张白纸做了个简易信封,将信装进去,最后用?蜡油封了口。
浮安寺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麻衣,但纸笔却是?不缺的,为的是?让女眷随时抄录佛经,宁心静气。
“这位姐姐,我给表哥写了一封信,能不能劳烦您给我送到城里去?”
守门的婆子嘲讽一笑:“都进了这种地方了,还想着往外送东西,别说你这东西压根儿就送不出去,就是?有人愿意给你送又如何?你已经是?被家族舍弃了的人,难道还指望着家里人会搭救你不成?”
赵零露的指甲狠狠掐了掐手心,面上却依旧带了笑容。
“姐姐误会了,我只是?想给表哥报个平安,将我送到这里是?我父母的意思,表哥并不知情,他待我如亲妹妹一般。”
“当然?,我不会让姐姐白跑,我会将我身上的五两银子都给你,而且我表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如果见了我的信,至少也要再给你十两银子的酬谢。”
婆子已然?心动,面上却不咸不淡地问道:“你表哥是?谁?真能给得起这么多?的银子?”
赵零露故作娇憨:“我表哥是?薛府的二?公子,现任吏部侍郎。”
婆子瞠目结舌:“就是?娶了乐舒郡主的那位?”
没想到这种时候也要沾崔肆意的光!
赵零露心中懊恼,嘴上却甜甜应道:“正是?,只是?全京城都知道,我那表嫂脾气不好,实?在?不是?个容易接近的,姐姐还是?直接将信交给表哥比较好,表哥性子温和,出手也更大?方。”
婆子想了一想,狠心道:“那你就将信和银子给我吧,我明日?回家,正好给你送了去。”
既是?吏部侍郎,又是?乐舒郡主的夫婿,总不至于连十两银子都出不起。
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多?得一些?,怎么说也比在?这寺里苦苦做工一个月才得三?四百钱来得强。
赵零露又嘱咐道:“只是?这信,你万不可拆开私瞧,我表哥是?朝廷官员,规矩严得很,你若是?瞧了他的信件,不仅得不到银子,说不定还要吃一顿板子,姐姐可记好了。”
婆子的表情有些?不耐烦:“我就是?想瞧,也得先?识字才行,再说谁关心你们这些?深宅大?院里的弯弯绕绕……”
我只在?乎我的银子。
赵零露从门缝里将信和五两银子递给她?,又补上一句:“我小字真真,你告诉她?是?真真写给他的就是?。”
婆子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又将信件放入怀中,美滋滋道:“我都记下了,你就放心吧。”
第二?日?傍晚,薛景恒的轿子刚在?薛府门口落定,就被一个婆子拦住了。
“大?人,是?真真姑娘让民妇交给您的信。”
真真?
薛景恒咀嚼着这个名字,实?在?不认识,他认识的姑娘,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
除了崔肆意,也就是?薛凝月这个堂妹了。
再有就是?崔肆意的好友杨西雨、林清媛,也算见过两面。
但是?转念一想,会不会是?有人用?化名给他写的举报信,于是?将信将疑地接了过去。
因为他从前在?国子监时,就有人化名真真给他写过举报信,是?关于有人在?年底学业考试中作弊的。
这事?赵零露偶然?听薛凝月提起过。
当时,那人将信送到薛府,周氏和薛凝月一听这个名字,还以为薛景恒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没想到最后竟是?为了公事?,所以赵零露笃定薛景恒一定会看。
薛景恒拆开外面的信封,刚读到开头,就知道是?赵零露写的,本想随手扔掉,但见后面提到崔肆意,又怕赵零露又想着对崔肆意不利,还是?继续读了下去。
表哥亲启—
我知表哥厌我恨我,我现在?落到这步田地,也是?我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心中不敢怨怪表哥半分,只是?有一个疑惑,时常萦绕在?我心头,令我百思不解,实?在?不吐不快。
郡主先?是?在?街上救表哥性命,巧妙指出学子身份存疑,又在?九殿下失踪时,说出准确地点,助表哥将其救下,后提醒薛家辞去浩哥儿伴读之职,免日?后九殿下早殇时薛家之责,还有郡主与江寺正青梅竹马,却在?与表哥初见时,就似情根深种,表哥心中就不觉得可疑吗?
我曾偶然?看书上说,有人能在?机缘巧合下知未来、择良路、避灾祸,本觉得荒诞不经,可如此却解释得通了。这样看来,表哥未来的仕途定是?蒸蒸日?上,择木而栖时也能慧眼识珠,保郡主和王府无虞,要不也不会得郡主看重、费尽心机地接近。
只可惜表哥这一腔深情只是?郡主利用?的工具,表哥眼中的恩爱甜蜜,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一场虚与委蛇,表哥纵是?得了她?的人,又如何?却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也许在?她?心里,在?原本的结局里,陪在?她?身边的,本应该是?另一个人呢!
赵零露谨却。
一时间?,薛景恒只觉天旋地转、呼吸困难,往日?种种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薛景恒,我也喜欢你呀!”
“去湖边。”
“我……我从前听皇伯母说九弟喜欢去湖边喂鱼,就想着先?去那里看看,没想到真被我碰对了。”
“因为你是?我夫君啊,我还指着你以后护着我呢!”
“所以薛大?人心里有人选了吗?”
“难道你已经有了看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