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紧急,等竹叶来报车马已备好,一行人就上路了。
被知州陈齐光强占宅院的孙志杨,如今在青州城内也算个名人,所以竹叶稍作打听,就知晓了他现在正带着两个孩子暂居郊外的幻缘庙。
薛景恒不?做他想,打算先去?见见这位当事人。
幻缘庙破败已久,杂草丛生,一进去?,就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霉味。
想想也是,若幻缘庙香火鼎盛,无家可归的孙志杨又怎能?栖居于此?
只是对于素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崔肆意来说?,这味道实?在刺鼻,不?自觉地?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江勉知她素来最爱整洁,主动在前为她清理地?上的障碍,又挥剑将头顶上的蜘蛛网斩断,免得一会?儿吓着她。
“要不?你在门口等我?”薛景恒也不?忍她受这个委屈。
崔肆意摇摇头,抓紧了他的手臂。
“爹不?饿,阿颖和阿硕吃。”
远处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从包袱里?取出一个脏兮兮的馒头,上手掰成两半,一半给小女孩,一半给小男孩。
薛景恒走上前,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孙志杨孙公子?”
“你们是谁?谁派你们来的?”
男子一脸防备地?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
薛景恒打量道:“看来我们没找错人,尊夫人上京告状,惊动圣听,我们就是圣上派来调查此事的。”
“可有官府的令牌?”孙志杨戒备心很重?。
江勉只好取出大理寺的令牌给他看。
孙志杨确认无误,又疑惑地?看向崔肆意:“这是?”
薛景恒略带歉意:“是内子,她听说?我要出来办差,也非要跟着来,让孙公子见笑了。”
说?完,还怕孙志杨不?信,主动递上了国子监的令牌。
孙志杨从前为了生意,去?过两次京城,对京城官制也稍有些了解。
想着眼前这位公子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国子监二把手的位置,也是人中龙凤了,再?看他身边女子的容貌气度、衣着打扮,就知定是哪位公侯家的千金小姐,母家背景强硬,才能?如此不?顾礼法地?跟着丈夫出来办差,也不?怕家中公婆说?教。
不?过,这些都是旁人家的事情?,与他无关,于是略一思索,就向前面走去?,焦急道:“请问内子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崔肆意这才注意到孙志杨的右脚有些跛,走路时一瘸一拐的。
“让夫人见笑了,被赌场打断的,说?来惭愧,若不?是因我腿脚不?便,我也不?会?让内子代我上京,冒这个风险。”
崔肆意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沉迷赌博,败光家产,导致祖宅被卖,母亲自缢,连累妻子也要长途跋涉,上京告状,只为讨一个公道,这妥妥的败家子啊!
她想都不?用想,就觉得此人定是面目可憎、好逸恶劳之人,一点儿都不?值得同情?。
可现下真见了孙志杨,似乎和她想象中的又不?太一样。
孙志杨说?话?斯文,性子看起来也还算平和,包袱里?干粮不?多,但还是先紧着孩子吃,对妻子也不?是不?关心。
“孙夫人没事,她现在正在京城的同福客栈休养,只是她身子虚弱,不?宜远行,大理寺的于少卿已经为她请了大夫诊治,你不?必担心。”
孙志杨的妻子已经被京兆府移交给大理寺,她的情?况自然是江勉更清楚。
孙志杨一脸庆幸:“那就好,那就好!”
“现在可以和我们具体说?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吗?我们出京时,尊夫人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说?太多话?,所以并?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薛景恒看向孙志杨。
孙志杨将草编的蚂蚱随手递给两个孩子,慢条斯理道:“我家里?本?是开布作坊的,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还算衣食无忧。去?年开春,陈齐光找到我,说?想买我的宅院,可我那宅子是祖上传下来的,祠堂里?还供奉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我自是不?愿卖,就拒绝了。”
“没想到陈齐光仍不?死心,又来找了我几次,但是我的答案还是一样,许是见我态度坚决,陈齐光后来就没有再?找过我了,我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陈齐光管着整个青州,又是皇亲国戚,想买个合心意的宅子,还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