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早,阳光透过纱帘照进酒店的房间。
徐泽生睁开眼,对上刺目的日光,不禁皱了皱眉。
怀中的小卷毛还在熟睡,他轻手轻脚地抽出手,生怕惊扰到睡梦中的人,绕过床榻,拉下暗色的遮光帘。
原本明亮的房间瞬间黑了下来,如同晚夜。
徐泽生回过头,望着蜷缩在被窝中的人,目光瞬间软了下来,眼底柔得可以掐出水。
他至今尤记得两人的初见。
当时他还在念小学,因为徐毅嗜赌,总是欠钱不还,高利贷便时常找上他,妄图用儿子逼徐毅还钱。有一回徐毅死活不肯还钱,他被一群壮汉堵在学校外的小巷泄愤,小小年纪的他经不住打,洁白的校服沾染上墙壁的青苔,黑黑黏黏,瘫软在地的他就像一滩烂泥。
就在这时,周卓璟如同救世主,降临在他面前。
其实救世主也很害怕,双腿都在发抖,但视线触及重伤在地的他,对方又一瞬挺直了腰板,大声遏止着施暴的壮汉。
“你们别打他,我可以替他还钱。”
怯生生又坚定的童音仍记在徐泽生的脑海,就好像常年笼罩着他的黑暗突然破开一道口,周卓璟从裂缝中探出头,再向他伸手,而破洞的背后则是他从未见过的亮光。
每个人都向往光,他也不例外。
打那以后,他每天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周卓璟的一举一动。直到有一天,他看见那群高利贷把周卓璟套进麻袋,塞入面包车。
徐泽生头一次怀疑,自己可能就是邻居阿姨口中的灾星,每个人靠近他都会变得不幸。他疯狂地去追车,但是两条腿哪里赶得上四轮的车,只是几分钟,面包车就隐匿在茫茫车流。
于是他折返回学校找老师,他隐约知道周卓璟的姓名,只是和老师提起,就看她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打电话联系校方的人。
后来的事情,徐泽生也不太清楚,只是再次见到周卓璟,对方却在郊区的一间休养院。
学校要求他们暑期到外做志愿者,他随机被分配到了这间休养院。隔着围栏,他看见周卓璟静静地坐在草坪中央,手里捧着一本画本,任周围的小孩笑闹,他也一动不动,恬静而美好。
而后他就像是上了瘾。
来回的车票昂贵,他便沿着大路跑,一趟就是两个小时,但只要看到周卓璟,什么疲惫、燥热,统统一扫而空。
那时的他还不懂什么叫做喜欢。
只远远望着围栏里的人,心里有着不切实际的绮想,要是那人能独属于他该有多好。
徐泽生抿抿唇,停止了思绪。
他几步走回床边,手刚刚拉起被角,就听门外传来了声响。
时间还早,谁会如此扫兴,无故跑来打搅他的美梦。
徐泽生几乎是瞬间就沉下了脸,趁周卓璟没被吵醒,快步走至门口。
拉开门的一刹,骆一鸣的手还举在半空。
他定定地望了一会儿屋里的人,又退后两步确认房间号,登时就炸了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闭嘴。”徐泽生冷着脸,“小璟还在睡觉。”
“你你你!”骆一鸣颤颤巍巍地指着徐泽生,说话都有些哆嗦,“你昨晚和周卓璟一张床?”
“嗯?”徐泽生半挑起眉,“你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