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然只是随口说说,虽与云乔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可话本里讲的青梅竹马倒是真的。他也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云乔过得不好。
此句也算是聊以慰藉。
云乔气得直跳脚,再低头一看发现傅景然竟然已经睡着。
她提起裙摆就往外跑,二话没说就在水房打了满满一盆水,未叫他人帮忙,一个人哼哧哼哧抱着盆回去站在了床边。
还在犹豫要不要泼上去的当口,傅景然睁开了眼睛。似是因为才醒,眼中有些湿意,像极了太液池上终年不散的云雾。
这样算来他不过睡了半炷香时间,云乔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软,要把盆抱走。
“你打算来泼我?”傅景然坐起挑眉问道,眼神中满是怀疑。
云乔觉得傅景然的语气实在是太欠打,转了心思强硬道:“显而易见。”
傅景然淡道:“我听下人说你近日购置了许多东西,回来之时好似也忘了将一柄白玉花簪交与你,那似乎与你曾喜爱却丢失的那一支有些相似。”
狗贼!小人!
居然用这个来威胁自己!
云乔忍辱负重,抱着卧薪尝胆的心思,咬牙切齿说道:“这水是打来给你洗面用的。”
傅景然像是很满意一般点了点头,起身经过云乔一下没忍住伸手揉了揉那个气成了小团子的脑袋。
云乔立马抱着脑袋闪开,说道:“别碰我!要洗你就快洗,我好把水端回去。”
傅景然觉得好笑,说道:“你自己洗吧。”
说罢,他就往外走。
眼看着外头的天已经叫夕阳照成了绛紫色,月影已经有些分明。云乔对着傅景然的背影问道:“你去哪儿?”
日夜兼程行去北疆的人未尝找到哪怕一点儿有关仙灵草的线索,更不谈去找寻下毒之人,至多只能剔除一批北疆安置在京城的探子,北疆又是否与其他势力勾结还未可知,只能暂且搁置此线。
秦王那边也算是万分棘手,对方已直接亮出野心,若此次未能铲除之后也必将后患无穷,再者说,如今他方已有弑君之嫌,只是苦于无证据指出。除去傅景然和秦王那边的人以外怕是还无人知晓此事。
傅景然回应道:“去处理公事,之后叫下人同你换了被褥便好,以后也莫要胡乱撒气,到底你也是这王府明媒正娶迎进来的王妃。若叫他人知晓,你面上也并不光彩。”
傅景然这一番话将云乔说懵了,等他走过半晌才反应过来。
王妃撒气算什么丢脸的事。
最丢脸的怕是那王爷在外头还养着个心上人呐!
云乔气鼓鼓地坐上了床,虽然早已想开,不过各取所需,可是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似乎都还不能接受这件事。
却不知为何,闻了那股沾染在被褥上的冷香却叫她有些安心起来。还未等和傅轻澜控诉今日傅景然的狗贼行径便已然睡着。
*
第二日清晨,云乔是被人推醒的,她才刚刚睁眼就被一件粉色的纱衣给吸了进去,云乔大骇,刚想要推,这便发现了此人是傅轻澜。
她皱眉问道:“你怎么起这样早?”
傅轻澜眉飞色舞说道:“你可晓得今天出了多大的事?”
云乔脑子还有些不灵光,痴痴呆呆问道:“什么事呀?”
“第一件。”傅轻澜用手指比了个一,说道:“顾平安她同那潘升解了婚约,听闻昨日顾大人亲自去了潘府里头丢臭鸡蛋来着。”
云乔想了想顾文豪那般鲇鱼脸生气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了声,到底心里也为顾平安开心,问道:“听你这样说还有第二件事了?”
“第二件就是其实昨日顾平安是收了一封信才去的那儿。”
云乔皱眉,应道:“莫说是名门世家女,就算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也不会轻易去那儿。”
傅轻澜道:“是那坊里的姑娘叫她去的,到底也是真的信那潘升的鬼话。当初我见他便觉得他一肚子坏水儿来着!”
云乔捏了捏那个事后诸葛的鼻子,问道:“可还有第三件?”
“有的。”傅轻澜说道:“那潘贼从子时起便跪在了顾府大门之外,现今怕是连顾大人都觉得丢了脸,将他请进了府邸里头呢!”
傅轻澜自小长在宫中,又是一个极爱热闹的性子,宫里要不就是这个娘娘推了那个娘娘,要不就是为了一匹布让两宫的宫女吵起来。她早看腻这些,这些哪儿有外头的事吸引人。
是故听到风声之后,傅轻澜竟是想也不想就出来寻云乔。
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敢一个人去凑热闹,定然要带上云乔才不会受罚。
手帕交之间可还能在意那些有的没的么!
若不是被那毒的事耽搁,云乔怎会少凑了这份热闹,再者说来此事看起来也有蹊跷,云乔也打算去看看。
至少也该晓得,分明那潘升对顾平安毫无感情,为何此次又不直接毁了婚约的好,反而还要去纠缠。
正欲出行,傅轻澜忽地提起,“前日不是捡着了她的香囊了么?你可归还了?”
这话提醒了云乔,于是叫画眉将那香囊带在了手上。
*
正街上都是人,更是在某个地方积聚成了一大块乌色的云。
轿子停在了不远处。云乔撩开帘子一看,对傅轻澜说道:“你猜错了,如今那潘升还在顾府外头。”
傅轻澜探头去看,才发现潘升还是那般自得模样站在门口,只是身边多了一抬抬的黑箱子,皆用红绸子裹上,就像是送来了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