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在二楼。
途经苏家长而华丽的楼梯。
旁边墙壁装有壁龛,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珍惜古玩,珠宝首饰。
时之湄忽地想起姨妈那条红宝石项链。
苏域没有女朋友的话,那条项链应该会送给妈妈吧。
就是不知道容蕴拿到之后是放在这里还是戴呢?
过了楼梯是迷宫一样的长廊,两侧挂着大小不一的画。
她偏头打量,每幅画落款都是苏域的妈妈容蕴。
容蕴美术专业出身,开过几次独立画展,学院气很重,色彩和构图都特别讲究。
时之湄眼尖地瞟到里面有副画的是苏域。
画中人干净清瘦,还是少年模样。
他独自在书房下围棋,一手执黑,一手执白,自己跟自己玩左右互搏。
风吹起旁边的窗纱,给原本静止的画添了几分灵动。
少年脸上表情却静得好像一汪清泉。
原来在亲妈眼中,苏域也这么规矩无趣啊。
时之湄默默感慨完,注意力接着被旁边一幅画吸引过去。
画上是个三四岁孩子,瘫坐地上,小小的一团,面前是打翻的颜料盘,蹭在脸上像个小花猫似的。
他扁着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五颜六色的颜料,懊恼地鼓着腮帮子,惹人发笑。
时之湄叫住他,问:“这画的是你吗?好可爱哦。”
“没看到上面写着名字吗?”苏域没好气地说,“这是你同学。”
时之湄一懵,“什么同学?”
“你的高中同学,容忱。”苏域顿了顿,补充说,“他之前经常提起你。”
时之湄想了一圈,也没想起来这是哪个同学,转移话题般地问:“他是你……弟弟吗?跟容蕴阿姨姓?”
苏域嗯了一声,又说:“容忱是我弟弟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时之湄点头说好。
痛快得出人意料。
苏域长眉微挑,“都不问为什么?”
“不用问啊。”时之湄眨巴眨巴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说什么我都听。”
“你记得不要往外说就行。”
苏域撇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人……怎么还是这么不上道?
时之湄快步走到他旁边,问:“你弟弟都跟你说过我什么啊?”
苏域瞥了她一眼,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隔了太多年,时之湄回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只能记起谈过的几段恋爱。
他弟没跟他说这个……吧?
时之湄想了想,说:“能让你记这么久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苏域忽地停下脚步,微抬下巴为她指路,“洗手间就在前面。”
时之湄:……
跟他交流可真累。
回去的时候,两人再次路过那条长廊。
时之湄这回用余光打量墙上的画,逐渐品出其中的门道。
兄弟两人的画乍一看只是风格不同,可仔细端详就能看出差距。
苏域这幅不论从色彩的丰富度,还是构图的趣味性,都过于规矩,不如容忱那副。
这种非商业创作大多遵循本心。
时之湄以此推测,容蕴应该更喜欢自己的小儿子容忱。
她意识到这是个机会,闲聊般地问:“容蕴阿姨画了这么多画,有没有说过自己最喜欢哪副?”
“你Flimmaking专业出身,应该能看出来。”
“可判断力会被个人喜好影响啊,这里有我最喜欢的一幅画,我当然希望它也是容蕴阿姨最得意的作品。”
苏域轻嗤一声,“才看这么一会儿就发现最喜欢的画了?”
时之湄瞟向苏域的那副画,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挚一点。
“因为画的是我喜欢的人啊。”
这已经是明示了,就差当面说我喜欢你了。
苏域半边脸隐在长廊投下的阴影中,看不出情绪。
半晌后,他才开口道:“走吧,自己会餐桌问问。”
过了几次招,时之湄也慢慢摸清苏域对自己的态度。
但凡涉及私人感情话题的,一律视而不见。
回到餐桌,时之湄兴致勃勃地说起,“容蕴阿姨,我刚才经过长廊看到你的作品了,都画的好好哦。”
“是吗?”容蕴听到夸奖特别开心,“哦对,隋瑗说过你在英国学的相关专业,小湄你觉得哪儿好啊?”
时之湄展颜笑笑说:“我最喜欢苏域那张。”
苏域闻言,举筷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下,随后夹起面前的那道菜,送入口中。
容蕴一怔,“苏域那副画的是什么来着?时间太长我都给忘了。”
“他自己在房间里下围棋啊,特别厉害,还玩左右互搏呢。”
“哦哦哦。”容蕴这才想起来,“苏域他爸对他要求高,从小就要求他学围棋,说是锻炼计算能力,我本来觉得那个年纪的孩子喜欢跟朋友约出去玩,哪能学不下去,没想到从那之后他有事没事就自己在家下棋,可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