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插旗兵,大未朝特设的专报急报的人,可以直达宫中大殿的人。风尘仆仆的红衣士兵手拿信件,快步进入大殿,跪地呈送。
赵总管按惯例已然下到殿下,去准备接过递给皇上。不想,厉云迅速地就把那信拿了过去,亲手拆开,看?了起来。
这本也是不合规的,但因刚才他的样子太过吓人,这会儿,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没有敢指出这一点。
厉云快速看?完,把信往赵总管那里一递,然后对?着皇上说道:“流地失火,薛义隐瞒不报,臣自请前往,以溯正源。”
人是皇上派去的,在得知黄凝跑了后,他不像厉云那样满世界找,而是直接派了人到流放地,这会儿传回来消息,流地竟是出了这样大的事,而无人上报,薛义欺君瞒上,胆大包天。
皇上也知道,他不派厉云去,厉云也不会听,他道:“着太傅大人辛苦一趟了。”
厉云连等?退朝都没等?,直接叩拜,“臣领命告退。”说完,自己起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仁帝望着厉云的背影,心里既觉解恨又觉新?怨再起。种种情绪最后在心里全都化为?了一句,活该,活该人跑了。
厉云其实也派了人去流放地,他给的任务是找人、潜伏。虽说是个长期任务,但流放地失火这样大的事,也该回禀了来,怎么会比皇上的人还要慢?
厉云在看?到那封报信后,当即决定要亲自去一趟。快马加鞭,厉云一行人终于到了城门前。
城门上方,四?方大匾,上书“流地城”三字。厉云驱马刚一进入,就闻到了似有似无的焦糊味,从?出事到事发,这都过去了多长时间了,还能闻到清浅的味道,可见这场火灾的惨烈。
厉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走过一条街,就到了流地署,署中还不知太傅大人的到来,一时被包围了都不自知。负责管理流地的薛义薛署长,被直接绑了架了出来,他一听来人是谁,当场软了腿脚。
厉云不跟他废话,只问:“烧了多少个犯人营?死?了多少人犯?我知道你虽没有上报,但你心中有数。”
薛义哆嗦着说道:“卑,卑职,有本子记下了。”
“跟他去拿。”
一会儿功夫,名单就拿了出来,厉云心急,没有查找前,就问道:“京都来的,前黄将军家的女眷,可在此?列?”
薛义:“那个营也被火势波及,对?照着性别年龄,应该是,人没了。”
厉云还是翻了名册,在里面发现了这位薛大人手写的黄夫人与其女儿的名号。他不死?心,亲自到了火灾现场查看?。
这里虽已被收拾过,现场也正在施工,开始建新?的犯人营。一个小小的流地署长,可以不用?上报申请钱银,就能拿出钱来私建犯人营,说他贪腐恐怕不会冤了他。
薛义玩忽职守、欺君瞒上,就算没有贪腐他的小命也完了。但厉云心中恨他,如果能早些?传来流地的消息,也许,今天的局面就不一样了,她没有了要去投奔的人,是不是就不会跑了。是以,厉云不嫌麻烦的要给薛义多罗列些?罪名,这项贪腐自是跑不了的。
厉云的人来见,问为?什么没有把流地失火的事第一时间上报,属下说,是因为?还在查,想要查到黄夫人与黄小姐是否确定遇难后再报的。
厉云撤了两人去,让他们自去领罚。重新?在此?地留了人,他还是没有放弃,不管有没有这场火灾,不管她会否想到他会来这里截人而特意不过来,厉云相?信,黄凝最终是会来这里的,她不可能放弃掉她仅剩的亲人。
厉云望着这片残垣,久久驻立,刚才他的人回报,这里没有她来过的痕迹,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站了很久,就当厉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停住,重新?把人叫了回来,再问:“所有犯人营里有没有一个小男孩?十岁左右。他现在何在?”
薛义报:“有,但属于失踪一类,并没有找到尸身。”
下属:“没有发现犯人营内有小孩。”
厉云:“去查,不止犯人营,营外生活的人员也要查,所有流地城城内符合标准的孩童都要查。”
所有人领命而去。
那个孩子如果没死?,那就是黄凝唯一的亲人了,也是他唯一能抓在手中的砝码了。厉云不信神佛,但此?刻,他想求那孩子的一个平安。
就在厉云进到流地城不久,位于最西边的,大未朝与直淤国的边境,有人把此?消息报给了信王安信。
安信点头,让人下去,身旁的贴身侍卫听此?消息,说道:“还好王有先?见之明,弄了顶替的尸身。”
安信:“还是差了一点,当时没有适龄男孩的尸体,这是个隐患。”
在他发现黄将军的妻小偷渡到了他的城后,安信就面临了两种选择,一种是不惹朝廷的注意,把人交上去。二?是,手下留情,把人留下。
他选择了第二?种,虽然他并无反了现在皇上的野心,但皇家不是这样认为?的,这么多年来,他低调谨慎,但还是架不住,皇上一波一波地往他这里派暗哨。
当初与黄老将军一见如故,老将军欲将女儿许给他,但他心里是不愿的。被皇权所忌惮的两个人,怎可联姻在一起,这不是让皇上睡不着觉,找理由?来灭了他们吗。
可黄将军认为?,他行得端坐得直,看?中的是他的人,才不去管别人怎么想。老将军错了,错了的代价就是家破人亡。
安信虽不认同将军的做法,但他也不是瞻前顾后贪心怕死?之人,面对?三名妇孺,他是做不出把人交出去之事的。
但却?不可莽撞行事,是以,他找到了可以蒙骗的尸身,派人潜入流地,把尸体放进犯人营里。只可惜替代小孩的没有找到,如今上面终于派了人来调查火灾的事,只希望这一点疏漏可以被漏过去。
信城与直淤国相?邻,一直有往来,直淤国公主过了这个冬季就要尚驸马了,公主心气高?,请了信王来,让他帮着以大未上国的品味,来给她的婚礼做些?指导。
信王也是无奈,他一个不曾婚配的男儿郎,哪里懂得这些?。可他与垂伦公主有些?私交,还是来了。并带了若干下属的夫人,让她们给公主出些?主意。
其中有些?人被公主看?中,要留下一段时间,而信王抽了身,人走到边境正在回信城的路上,得到的流地消息。
安信听了汇报后,未做停留,一路回到了信城城内。
黄凝经过几日的观察,发现自己的手艺在信城这个地方还算吃得开。她还发现,这里的花样子于京都来说太少了,有些?流行的款式都是京都不时兴的了。黄凝意识到这对?她来说可能是个机会,她决定试探一下。
这日,黄凝拿上按店家要求的样子绣好的成?品外,还多带了一副由?她自己设计并绣好的新?品去交货。
交货的时候,黄凝打开包裹,店家一眼就看?到了她私绣的那副东西,忙问:“这是什么?”
黄凝:“呀,这是我绣着玩的,怎么混在了这里。”
说着就要把东西摘出去,店家拦住了她,“别拿走了,我看?这东西别致的很,可以试着放店里卖卖。”
见黄凝没吭声,店家马上接着说道:“这个算代卖,卖了的话我只收四?成?,但价格得由?我定,很合算的买卖了,又不收你代卖费。”
黄凝:“两成?,我八你二?,价格由?你定可以,但也要我知晓同意。”
店家这位老板娘也是由?绣娘干起的,想起自己刚开始脱离其它?店家,自己出来做时,可是不会划价的,这小绣娘样貌俊得离谱,还手巧,比她母亲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现在看?不光是手艺胜出,比她母亲还多了份精明劲儿。
老板娘在此?行多年,什么东西是好的,她当然看?得出来。于是说道:“你七我三,价格透明,我不欺你。”
黄凝点头:“好,那就麻烦老板娘了。”
黄凝忽然的爽利,倒是弄得老板娘一楞,挺有意思的一丫头,价格一谈好,人马上软糯了起来。漂漂亮亮的年轻女子,客客气气地跟她说着温软的话,倒是讨喜,想让人不喜欢都难。
宾主皆欢,拿上这回要做的东西,黄凝告别老板娘,出了绣坊。她看?着绣坊的牌匾,心中起了想法。
这样只做绣娘,吃饭是没有问题,但是若要想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可以靠自己的本事住更大的院子,雇得起佣人,不用?再让母亲操持家务,还有小三子,不止要学学问,琴棋书画的钱也要备下来。虽不能考取功名,但学到的东西总是自己的。
黄凝有了目标,忽觉干劲十足,她提着包裹走在信城的街上,步子都是轻快的。
可没走了几步,就被人撞了。撞她的是个年轻女子,这女子跑得太快,这才撞到了她。黄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等?稳住身形,还未来及开口,就见,女子被身后追上来的几个男人拦了下来。
这几个男人身材魁梧,差不多一边高?,他们把撞她的女子围在了中间,让她不能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