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云顺势握起她的手?,目光专注起来,颇为仔细地查看。恢复得很好。他撤手?,然后:“说吧,什么事?”
黄凝语气有些急:“我的丫环在私狱吗?”
厉云毫不忌讳地承认了?:“是。”
“她们现?在还好吗,你没?有对她们用刑吧?”
厉云答非所问:“你带了?什么来?”
黄凝一楞,反应过来后去到旁桌,拿出了?那碗汤:“是碗汤。”
厉云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后就放下了?,“真是连敷衍的功夫都不愿做,我何曾会喝这样?的补汤。”
黄凝马上解释:“我来得急,就这碗汤还有富余,你想吃什么,下次给你提前?备上。”
厉云比她想得好说话,虽然阴阳怪气了?一句,但?听她解释完,就放过了?,“下次要记得。”
他手?上染了?点儿?墨,净了?手?后,招呼黄凝:“过来。”
黄凝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待走过去再?问一遍时,厉云开口道:“人就在私狱里,好好地关?着呢,我那里虽然环境差了?些,但?也不是什么只进不出的龙潭虎穴。”
黄凝:“她们与大人的那些敌人不同,只是弱质女流,也不曾做过什么背叛大人、损害大人利益的事,只是受命于我,不得不按我说的做。还请大人能高抬贵手?,放她们出来,我可以再?不见她们,或让她们去庄子上或遣回家都好,只求余生?平安,倒也对得起她们的名字了?。”
厉云:“平安吗?这名儿?不是起了?照拂主子的吗。你安了?,她们才能平安。”
要她安,是要她安分吧。
“都安才好,大人可以放了?她们吗?”
厉云上前?拉了?她的手?,黄凝跟着他走,被他带回到那张占了?半间屋的宽大书桌前?。他的手?从她的手?慢慢攀上她的肩,他说:“可以放人。不用去庄上,也不用贬回家,还可以跟着你。不是‘平安’吗,就让这份平安跟着你吧。”
黄凝没?想到,厉云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而?且还比她所求得到了?更多?。
下一秒,她就明白了?,得到是要付出回报的。
厉云揽她入怀,他的鼻子嘴巴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里,狠命地吸取。他太想这个味道了?,重新获得后,厉云在暂时的满足与还不够之?间摇摆。
厉云没?有止步于此,黄凝开始慌了?。他不会想在这里......
厉云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原先的设想不是这样?的,完全?是临时起意。可这意一起,竟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这情况让厉云也有些讶异,浩然居是他纯私人的地方,这里是他冷静思考,克己慎行的场所,许多?关?键的决定都是在这里做出的。所以,这里的装饰、摆饰、一桌一椅,都透着冷清禁玉的色彩与气质。
记得有几次,他都是在这里克制了?愤怒,恐惧......摒弃杂事,得到安宁的。
如今,他要破例吗,让这里从此多?了?一抹新的色彩、新的记忆?厉云几乎没?有挣扎与纠结,他头一次在这个自己特意打造的小空间里,干遵从本心的事。他等不及晚上去她的小院了?。
厉云终于笃定了?后,却发?现?怀中人并不顺从。这让厉云不快,他脱口而?出:“你又要不听话了?吗?”
他的意思,黄凝懂。如果她不听话,那他刚给的承诺也不会兑现?。厉云眼珠子是红的,放开她后冷冷地看着她,胸口的起伏出卖着他此时的激动。
黄凝暗自握了?握拳,手?心里都是汗,口里也甘。她像是被抛上岸的鱼,扑腾得再?厉害也是徒然。一股自暴自弃的想法萌生?,厉云抓住了?她这一瞬的软弱,把桌上的文房四宝全?部扫到了?地上,双手?掐住她的腰,一瞬间就把她提起,放到了?腾出的位置上。
黄凝后背是疼的,她不明白,崔凤阁不是进门了?吗,不是恩爱有加的真爱吗?刚刚两个人还在她面前?如胶似漆,默契十?足,怎么转脸却要对她如此。
原先她想过自己最惨的后果,守在厉府的一个角落里,苟延残喘孤苦一生?。现?在看来,那都是奢望,厉云是不会放过她的。
黄凝以为厉云对她的兴趣,在崔家女嫁进来后,就不会再?有了?。前?些日子也确实是这样?的,他不再?踏足暖秋苑,从天兰口中得知,却是每天都有去如意阁。黄凝以为以后这会是常态,日后的岁月应该都是如此,原来不是的。
厉云能干出在大婚之?日冲到宫中截人,可能并不只是要让她看着,他与真爱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借此报复她,当初让他不得已出卖自己感情的那段,他口中的屈辱过往。
黄凝于疼痛中悟了?,厉云,比她想象地对她更有兴趣,他生?了?执念。
这无关?爱情,厉云谁都不爱,与崔凤阁的两情相悦,好像还不及对她的恨意来得强烈。黄凝这样?想着,借此把痛苦放空,灵魂出窍般地看着这一切,忽觉没?意思极了?。
可厉云不让她这样?想,再?放空,再?没?意思,她也并不是个不会疼不会难过的行尸走肉,她的灵魂被厉云强行拽回,几度柔搓,几度打磨,沉沉浮浮。
这是折磨吧,如果以后要过的日子都如此,那还不如把她扔到厉府的角落,破屋里了?此残生?。
没?了?时间的概念,只听得院中滴漏的声音,阳光斗转,阴晴互换,不知时间过去几何。
终于,厉云披上件衣服,连衣带都没?有系,往刚才净手?的地方走去,边走边对她说:“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自行先回吧。”
黄凝试着动了?动,挣扎起身,她的手?是哆嗦的。厉云收拾完自己,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茶已凉,却正是此时他需要的。拿起慢慢喝着,也不嫌黄凝慢,十?分有耐心地看着,不曾催促。
这张书桌有些高,黄凝只差下来这一步了?。桌子上没?有她的鞋,她光着脚向下一蹦,腿一软,跪到了?地下来,正好看到鞋子零散着就在眼前?。
她抓起来顾不得穿上,朝着房门而?去。厉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穿上再?走。”
黄凝背对着他穿上,然后就出了?房门。厉云皱眉,都什么季节了?,还敢光脚,也不怕落了?病。再?一看地上的狼藉,刚要唤落烟,却及时住了?嘴。
他起身自己把桌面收拾了?,只余地上被他扫落的那些给落烟打扫。
落烟刚送走郡主,正纳闷郡主姿态的异样?,不及多?想就得了?主子召。
落烟被屋内的情景唬了?一跳,那一地的文房四宝,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啊,价钱倒是其次,很多?都是孤品,古董一样?的存在,他家大爷这是发?了?多?大的脾气,才能把东西都砸了?。难怪郡主会那样?,恐是挨了?打吧。
黄凝一出来,就把阿诺吓了?一跳。郡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仔细看衣服起了?皱,胭脂浅淡到快要看不出。阿诺心下有了?猜测,但?,不能吧?这可是浩然居,主子不会如此孟浪吧?可,郡主进去的时间委实有些长。
阿诺上前?搀扶,关?切地问道:“郡,郡主,这是怎么了??可见到大爷了??”
黄凝摇头不语,阿诺不明,又问:“没?见到?还是姐姐们的事不,不成?”
浑浑噩噩地回到暖秋苑,一路上黄凝的表现?,让阿诺相信,如果不是她,以郡主现?在的状况,恐难自己顺利地走回来。
一进到屋内,黄凝就让阿诺去备热水。热水备好,本想自己一个人进去梳洗,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状况。但?身体情况不允许,黄凝逞强不得,只得让阿诺帮忙。
阿诺被眼前?所见惊呆,这么吓人的吗?那些痕迹,她只在私狱里被上过刑的人身上见过。这,很疼吧?可看着郡主又不像那些受刑之?人那样?,疼得坐卧不能。
可能只是看着吓人吧,阿诺想象不出,她心中的主子,会是个能如此激烈表达的一个人。唉,又有什么想象不出的,主子能在浩然居破例,足可窥见当时情况一二。
郡主是被吓到了?吧,一直呆呆傻傻地,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到现?在完全?任她摆布,心神根本不在这里。
一切弄好,穿戴好,黄凝与阿诺回到主屋,郡主忽然开口:“你知道......”
声音戛然而?止,阿诺没?听到下文,问:“郡,郡主有何吩咐?”
黄凝是忽然想到,她最近一直在喝助孕的药,今儿?又遭了?这么一出,万一怀上可怎么办?她刚才在浴房里,想的就是此事,她绝不能有孕。
本想探一探阿诺,把事情交于她去办,话刚一出口,黄凝发?现?她信不过阿诺。天兰是摆在明面上的厉云的人,眉心也有疑,但?谁又能保证阿诺不是呢?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一下,现?在什么时辰了??还有,安桃与平梅要回来了?。”
明明就不是,明明郡主刚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与她说,看来,她并没?有完全?取得郡主的信任。马上她的丫环要回了?,郡主恐怕连现?在的亲近都会没?了?。
阿诺太想做出好来给主子看了?,不得不忧心。
阿诺因为这一发?现?而?辗转无眠,天快亮时她做了?决定,为避免日后追责到自己头上,她要上报主子。
天兰这个中间的桥梁起到了?作用,传话于厉云,说阿诺有关?郡主的事要亲自禀告。
厉云见了?她,开门见山:“何事不能让天兰来传,要你亲自跑这一趟?”
阿诺:“是因为奴,奴婢不敢确定,只是种感觉。怕跟天兰说了?,她说我小题大作,不肯传话给,给主子。”
“说来听听。”
“我感觉到郡,郡主有心事。”
厉云:“她哪天没?有心事?”
阿诺:“不是普,普通心事,是郡主不信任我,有事在特,特意瞒着我。”
厉云没?说话,阿诺又道:“还,还请主子多?留意,怕有支开我,那院私自行事的情况。”
“真如此,也是你办事不利。”
“是,奴,奴婢无用,没?取得郡主的完全?信任。听郡,郡主说,她的丫环要回来了?,只怕以后会更不得前?。”
“只回去一个,你继续做你的事。”
阿诺一时嘴快:“那要怎,怎么跟郡主解释另一个丫环的事?”
说完她就知道自己多?嘴了?,她马上跪下,过了?好一会儿?,厉云才道:“无需解释,能放一个回去已是开恩,若是问起来,让天兰告诉她,本来就没?打算两个都让回去,另一个遣回祖籍,永不准踏进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