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谢昭玉在府中养伤,一步都没有踏出公主府的大门,也没再见过裴雁君。不过偶尔听见围墙那头传来兵械的声音,就知道是裴雁君在练武了。她也曾偷偷爬上墙头想要偷看,裴雁君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她一出现,他便立刻收枪回房,眼神也不曾投来一个。
谢昭玉咂咂嘴,暗道无趣,在肚子里怨他小气,不就是想看他练枪嘛,至于这么藏着掖着的。前两天还同骑一匹马,如今却装的像是陌生人一样,他的态度还真是变幻莫测。
这日,宫里派了人来,说是宫中要办宫宴为谢昭玉接风洗尘。按理说这宴早就该办了,只是谢昭玉这段日子一直在养伤一直推辞,所以搁置了下来,如今伤好的差不多了,自然没有理由再拖下去。
谢昭玉听了,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这宴会都有谁去?”
太监恭敬道:“太子说殿下不喜欢朝堂上的老臣,只请一些住在宫外的皇家亲友入内一聚。说这话时,正巧德妃娘娘也在,顺嘴把隔壁裴世子也提上了,奴才过一会儿也要去那边传信呢。”
德妃是裴雁君的姨母,借机见见自己的外甥也是应当的。谢昭玉看着传信的太监笑了:“多谢公公来一趟,告诉太子,我一定准时赴宴。”
那太监行过礼正要离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折返回来,“瞧奴才这记性,差点把要事忘了。五年前殿下离开长安之后,从前贴身服侍你的小娥就去了浣衣局。如今殿下回来了,又不许外人进公主府,太子始终惦念殿下身边无人服侍,回禀了皇后娘娘把小娥重新分到您身边服侍,想着彼此熟悉,也不必担心太多。估摸着今儿过了午饭,人就送来了。”
想到小娥,谢昭玉神情恍惚了一瞬。小娥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当年自己第一次出谷来长安时,在路边捡的小丫头,从那以后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小娥不会武功,冥王谷又不许外人随意进出,所以当年便没把她一同带走,只是给了她很多银子让她好好生活,没想到小娥最终还是选择留在了宫里。
这是谢昭玉在长安城内为数不多的故人,此刻听见小娥要来,她自然高兴,“自我回来,太子为我的事前后费心,想的这样周到,你回去替我先谢过,就说过两日宫宴,我必定带着厚礼登门道谢。”
小太监应下出了门。约么过了一两个时辰,谢昭玉正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折磨一只梅花,忽听见门口一阵吵闹,紧接着那扇朱红色的木门后便有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姑娘探出了头来。
“昭玉姐姐!”
小娥笑得烂漫,张开手臂就扑了过来。谢昭玉一时躲闪不及,生生叫人撞进怀里,腰间的伤口在撕扯之下隐隐作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小娥听见,抬眼看了看她,“怎么了?姐姐身上不舒服吗?”
谢昭玉看了一眼她身后一堆宫中的侍从,自己出城的事情不能说给外人知道,尤其是宫里人,若是承认自己身上有伤口,一时又难以解释。思及此,她对着小娥摇了摇头,“小娥比从前长大了许多,还这样莽莽撞撞地扑过来,昭玉姐姐快要接不住你啦。”
五年不见,小娥的身量已经从只到谢昭玉腰间的长得和她差不多了。闻言,小娥也才反应过来,一边念叨着自己是个大人了,一边不好意思地从谢昭玉怀中退出来。
身后的小太监询问小娥东西放在哪里,小娥转身指挥他们把东西放到了地上,把人送走之后,满脸兴奋地给谢昭玉介绍。箱子里大多是别人赏赐的衣服首饰,还有一些小娥自己做的小玩意儿,都是些寻常的东西。谢昭玉看她的样子,不忍扫了她的兴致,还是一一跟着看过去。
“对了,太子殿下听说我要来这儿服侍,特意叫我把这箱东西给您带过来。”说着,小娥打开了那个最大的箱子。箱子里乘着满满的绫罗绸缎,泛着端庄典雅的光泽。“太子说过几日就是宫宴了,昭玉姐姐才回长安来,想必还来不及置办新衣裳,就从东宫拿来了这些布匹来。”
谢昭玉看了箱子里的东西,四大名锦都有了不说,还有许多从西域进贡来的异域纱布,看这数量,都快比得上皇后一年的份例了。她挑了挑眉,轻笑一下。自从她回到长安,这位太子殿下里里外外的献殷勤,着实叫人感动。相比之下,周玄作为盟友则显得格外功利,谢昭玉本以为太子是身居其位高枕无忧的人,如今才发觉原来太子也知道卧榻之侧也不容他人安睡。
真是有趣,谢昭玉此番回宫本是作为搅局之人,没想到她还没开始搅,宫里的人就自己乱起来了,倒让她有些期待下面的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