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身子弱,余清清免了她的劳务,让她好好待在漱玉殿里养病。余清清不喜欢有人伺候,她让小贵子跟纤云待在一起,而除了扫地洗衣的事安排给飞星之外,都是亲力亲为。
这些日子她常常趁夜离去,侍卫轮值的规律渐渐摸清……只等一个时机就能出宫。
这一日。
余清清去到坤宁宫,给皇后请安之后,皇后笑盈盈的请她们去赏花。
如今御花园里的红梅都开了,一团团火似的,她随着众人在亭子里落座。
皇后坐在主位,叫人端了糕点和茶点来,分给在座的妃嫔。她端着松石绿釉茶盏,轻轻扶了扶瓷盖,沉吟道:“自从入冬之后,大家都闷在各自的宫里,日子匮乏很多,而今幸有德妃提议,说是最近这梅花都开了。姐妹们都颇有才学,不如吟诗作对,在这办一场诗会?”
各宫的娘娘小主们纷纷应声。
她们言笑晏晏。
“臣妾不过是萤火之光罢了,娘娘的才识是京中独一无二,哪敢在娘娘面前献丑。”
“是啊,哪怕过去了那么多年,娘娘当初在闺中写出诗词,得了陛下赞誉接入宫中的事还历历在目,娘娘办诗会,不是拿我们寻开心吗?”
有人柔柔笑道:“几位姐姐说的对,娘娘是拿我们打趣,想看着我们出丑呢。”
这些人对皇后一阵吹捧,皇后满意的看着她们。金色的护甲掩了掩唇,将茶盏放下来。
“既然今日是大家一起出来赏花,那本宫岂能一人独美?诸位姐妹别吝啬自己的才干,多多参与才是。”
在座的人闻言都心领神会,她们寒暄了一阵,都接过宫女递的纸。不过一会儿功夫,有的画下画卷,有的做出诗词。
皇后坐在主位上,一一都看过去。她的目光忽然落到余清清的身上。
人群里面,只有余清清未曾动笔。
她手托着下巴,像是一直思考。
自从余清清读完高三,被当地医科大学录取之后,就再没接触过文言一类的东西。她能背一些名篇,更能吟诗颂唱,但如果自己作诗……就很艰难。
其他宫妃也跟着注意过来,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余清清的纸面。半个时辰过去,余清清未曾提笔,身前的纸始终是一片空白。
她们瞧了两眼,掩着嘴噗嗤笑了。
果真是燕州来的蛮人。
不知道京城里的风土掌故就算了,如今要她赏梅作诗,竟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就这样的人都能进宫,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宫妃们瞧着余清清,眼里都露出轻蔑之色。一时间,议论声响起。
“要不是今年选秀的人多,她哪里能在这里呆着。”
“一入宫就把跟她一起的丽嫔得罪了,性子古怪的很。听说满身都是蛮力,跟村妇一般!”
“在座的谁没被皇上宠幸过?可就是她,听说是去过燕州前线,跟北戎人打过仗,当初皇上想要临幸她,可一瞧见她的眼神,就露出厌恶的神色,当下叫人把她轰出去。”
“就她也配被皇后娘娘请过来?我要是她就早早走了,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些人的议论声细细碎碎,在余清清耳边响起来。
余清清有原身的记忆,原身十岁跟随父兄打仗,直到十六岁回京受封赏。这些女子纸片一般单薄,跟原身比起来不值一提。
而她自己继承医馆之后,逢年过节都有婶婶伯伯来探望,家属送的锦旗挂满墙壁,人们都说妙手回春,造福一方。
岂是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能比?
丽嫔看着这么多人都嘲笑余清清,满意的勾了唇角,朝其他人看去,瞧见她们的诗画之后,又看向自己笔下的画卷,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多……
等着瞧吧。
这诗会里,最出彩的肯定是她。
丽嫔把手里的笔放下,站起身。她扬起画卷凌风舒展,一股淡淡的香气从纸卷流转。
随着画卷的展开,四周慢慢飞来蝴蝶,它们一涌而上的靠近纸面,围绕着她的画摇曳生姿,久久飞舞。
“居然引来了蝴蝶!这红梅画的以假乱真,简直是大师之作了!”
“丽嫔果真是大家之女,如今她的画出来,真是栩栩如生。余美人那个草包,居然什么都没写,简直是太可笑了!”
众人的目光在丽嫔跟余清清之间转了一转,纷纷露出震撼之色。丽嫔把一切看在眼里,她走近余清清,抬手夺过余清清桌案的白纸。
“余妹妹什么都没有写?”
一时间所有人都听见了。
丽嫔遮下眼底的得意笑意,把白纸举得高高,猛的在所有人面前摊开。她更拔高了嗓门,睁大了眼睛看向余清清:“皇后娘娘举办诗会,要大家都在这里吟诗……”
“余妹妹借口不通诗文,难道是对皇后娘娘心存怨怼,故意跟娘娘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