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清看着丽嫔走过的方向,咬了咬唇,问:“奴才是人,她也是人……凭什么能这样做?”
她眼里划过一丝怒意,克制的握紧拳头。
纤云瞥见余清清的脸色,安慰道:“小主别气,宫里就是这样的,这么多主子,没多少人把奴才当成人看。奴才本来就是宫里最卑贱的东西……”
余清清握紧拳头,眼神更复杂起来。
纤云想说什么,担忧的看向她。
身为医者,父母从小就告诫余清清胸怀宽广,在她眼里人人都是平等,纤云才十六六岁,在宫里为奴为婢,受了打骂只能认错。
她是因为自己吃苦……
余清清的眼神变了,落在纤云身上,带着心疼。纤云摇了摇头:“京城就是这样的。奴才的命跟草芥一般,主子也是朝不保夕。小主以后要小心丽嫔,小心宫里的其他人,别再起争端了……”
她还要再说什么,忽然浑身一轻,失去重心。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身在余清清怀里。
“小主?”她睁大了眼睛。
“我是主子,就该给你做主,给你扛下这一切……今天的事是丽嫔害你。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丽嫔付出代价。”余清清咬了咬牙,低头,看向她的目光流露暖意。
纤云看清楚自己在余清清的怀里,惊慌起来。
主子怎么能抱着奴才?
又怎么能给奴才做主,去让别的贵人付出代价。她从前挨过许多打,受过许多骂,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给她做主……
纤云闭上眼睛。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慢慢濡湿了衣领。
余清清带着纤云回到漱玉殿,回去之后,纤云发起高热。
《伤寒杂病论》有言,风寒之症,头项强痛而恶寒,可用紫琼桂枝汤缓解,余清清把纤云安顿之后,看着药圃里仅有的几味草药。
她想起来,若是高热不退,煮桂枝汤能够见效。云桂嫩枝在南边生长,而京城在北地,离最南边的荆州远得很……只有太医院储存了一些,千金难求。
余清清打开原身的箱笼,里面都是一些兵器,除此之外,就是打猎所得的几张兔皮羊皮,这是战利品。
她想了想,问小贵子:“若是去抓药,钱不够的话,能不能用东西抵押?”
小贵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目光有些迟疑:“如果是小主亲自去,太医院的人应当是能赊账的。”
等到晌午的时候。
余清清到了太医院,还没迈步进去,一个小太监早已等候在门口,他朝旁边张望一眼,瞧见她之后,立刻紧张的跑过来。
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往余清清的身前塞:“我家主子知道小主的苦楚,这是小主需要的银两和药材,还请小主接下……”
余清清看向这锦盒,怔了一怔。
她在宫中无亲无友,这是谁给的?
见到余清清没接,小太监有些慌张,又道:“这是我家主子的一番心意,小主还是快收下吧,不然等奴才回去,主子是要怪罪的……”
余清清有些发愣的收下锦盒,她递给小贵子,那小太监眼看着长舒一口气,露出庆幸的表情。
余清清问:“你是哪个宫里的?”
小太监迟疑了一下,恭敬道:“回小主的话,奴才是昭纯宫的,正是三殿下差奴才来给小主送东西……奴才还要回去,就不逗留了。”
他像是怕余清清问更多话,一溜烟走了。
小贵子久久盯着小太监的背影,想起来:“像是昭纯宫里的人,不过奴才也不太确定……”
他想了一想,等一扭头看清锦盒的纹绣,一拍脑门:“对,就是昭纯宫的,这是三皇子殿下宫里的东西,奴才以前见过!”
“三皇子喜欢素色东西,不喜欢太多花纹,奴才以前在昭纯宫里伺候过……可是他这些年都沉默寡言,从未跟宫里的其他人有牵扯,怎么给我们送东西?”
他说完这句话,向余清清看去,余清清没料到这件事,一下子蹙起眉来。有人送银子,送药材不是好事么?
小主的脸色怎么一下就变了。
小贵子看了看余清清,又看了看手里沉甸甸的锦盒,一时迷惑起来。
等余清清回去,把锦盒打开,她看到里面盛着满满的桂枝,好几张银票,当下就愣住了。到底是皇子,哪怕是指缝落下的银两都比她的份例要多得多……
她又想起来,自己瞧见过苏廷被人欺凌的模样。他身份尴尬,不得宠爱,明明跟自己没有交集,却派人接济自己……
更觉得苏廷捉摸不透。
不知不觉就是一个月过去。
窗外的梧桐枝丫光秃起来,叶片簌簌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