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在?此间停留的有些久,倒也无什么大碍。
毕竟她是无业游民,只要自己自在?,在?哪儿?都行。
可韦明玄呢,便大大的不?一样了。
眼见着二人黏黏糊糊的足够久,她便开始催促他早些忙自己正事去,莫要在?此地消磨时间,韦明玄虽不?舍,却也知她说得对,亲亲抱抱之后,便收拾行囊,准备离去了。
恰在?此时,却收到了金陵传来的消息,惊雷一般,在?二人耳边炸响。
——二皇子谋反了。
一声炸雷之后,紧伴着的是另一个炸雷。
——二皇子死了。
阮琨宁孤身在?外,消息来源极为闭锁,这等皇家秘辛,民间更不?会有人得知,哪怕是二皇子死了,只怕也得等许久之后,官方放出一个病逝了事。
可她有韦明玄啊,作?为现在?的大齐储君,他的人脉与消息来源,却是绝对靠得住的。
看一眼他紧皱的眉头,阮琨宁挑眉道:“怎么了?做什么这般愁眉苦脸,素日里也不?见你与他有什么兄弟情深。”
韦明玄摇摇头,揽住她道:“他……是被二皇子妃杀的。”
“什么?”阮琨宁惊得险些跳起来,随即又觉不?可思议:“——内讧?”
韦明玄轻轻笑了一下,却也看不?出多少欢喜情绪来,只低头看着阮琨宁,道:“我?也不?知道。”
“亏得你不?在?金陵,”她想的却是另一处,摇摇头道:“若是你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不?好脱身。”
便是能脱身,指不?定也会被人泼一盆脏水。
“话?又说回来,”阮琨宁叹一口气,道:“你这清闲的日子,只怕是没?了,是不?是马上就?要返回金陵?”
“不?是我?,”韦明玄深深看她一眼,眸底有些难掩的同舟共济感:“是我?们。”
“——父皇传信,叫我?们一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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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多日,金陵似乎仍是旧时光景,阮琨宁抬头去看时,在?微凉的日光中,却仍然能觉察出几分未曾散去的血腥气。
还不?曾入宫,便有人向韦明玄来报:“殿下,二皇子妃递话?说,她想……见见公主。”
有一个瞬间,韦明玄几乎没?反应过来,顿了一顿,他才道:“哪位公主?”
“——明沁公主。”
“不?见,”韦明玄淡淡的道:“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见的呢。”
“算了,”阮琨宁眼睛微眨,倒是心头一动:“她一个弱女子,我?便是去见了,也不?能对我?如?何?。”
韦明玄定定的看着她:“我?不?放心。”
“无妨,她还有孩子呢,”阮琨宁淡淡的道:“不?会跟我?鱼死网破的。”
“我?要见你,”二皇子妃似是清减了好些,衬着凸起的独子,愈发?的瘦削,然而看着阮琨宁时,她面?上却依旧带笑:“殿下是不?是觉得奇怪?”
“我?更加奇怪的是,”阮琨宁缓缓道:“你又是出于什么心思,才出手杀了二皇子?”
“其实,很久以来,我?们想的就?错了,”二皇子妃不?再看她,只缓缓落下泪来,随即她又意?识到自己的事态,随手摸了去:“——他啊,并不?是元后所出之子。”
阮琨宁猛地变了脸色。
不?是她见识少,而是叫任何?人听了,只怕都得变脸。
来此之前?,她不?曾想过这其中竟还有这般内情,惊骇之下,倒是默然了片刻。
顿了顿,她想起另一处来,又问?道:“既然二皇子并非元后所出,也未必与你们同心,那又何?必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执意?如?此,只要远了他,不?就?可以吗?”
“陇西李氏也是世家名门,只要不?搅合到皇族传承当中去,陛下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总要顾忌着彼此之间的脸面?才是。”
“太晚了。”
二皇子妃的眼泪簌簌落下,一向刚强的外衣褪去,她也只是一个寻常姑娘,会伤心,也会流泪,她今年才二十四岁,却像是过了别人一生那样长。
——同样的,她所绽放出的光彩,也是世间寻常女子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
可是话?又说回来,那样光彩绚烂的时光,竟没?有片刻是属于她自己的,也委实是可悲,又可叹。
二皇子妃似乎也不?想再去遮掩那些情绪,她随意?的擦了眼泪,微笑着看向阮琨宁,道:“我?们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我?们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几乎把一切都绑到了他身上,为了那个位子也付出了太多,根本?没?办法抽身。”
阮琨宁明白?她的意?思,也只能在?心底叹一声。
确实,为了那个位子,陇西李氏付出的,委实是太多了。
当年他们选择与先帝结盟,以元后李氏为今上正妻,在?先帝打天?下的期间,更是付出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所为的,还不?是李氏能够生下嫡子,最终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再回身反哺陇西李氏一族。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先帝成功的夺得了天?下,今上随即被确立为储君,李氏作?为他的正妻,顺理成章的成为大齐储妃,并生下了嫡长子,也就?是后来的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