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阮琨宁眉梢微动,语气中?似乎隐含了叹息,她道?:“有些事情,本就是难以讲的通,说了也没意思。”
她目光微垂,韦明玄定定看她一会儿?,却还是不知她怎么了,目光中?便有了几分担忧:“阮阮,究竟是怎么了?忽的便这般伤感。”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阮琨宁长?长?出一口气,随即便懒洋洋的躺到了床上,她自语一般,道?:“我只是……忽然有点?感伤。”
说完这一句,她又?闷闷的将脸埋到枕头里面去:“——许是信期至,连带着整个人都多愁善感起来了吧。”
“女人啊,真是难以叫人理解的动物。”
韦明玄见她如此,便知是她心中?有心事,女儿?家的心事有千万件,饶是二人堪称心心相印,但倘若阮琨宁自己不说,一时?半刻的,他还真是找不到什么思路。
阮琨宁低着头闷了片刻,还是觉得应该问一问,无论?结果如何,总该叫自己得一个答案才是。
她坐起身,走到韦明玄一侧的凳子前坐下,那目光闪闪发亮——她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打量韦明玄。
韦明玄被她看的心头有点?发毛,连手头上剥果壳的动作都慢了,忍了又?忍,终于禁不住问她:“怎么了,阮阮可是有话要说?”
阮琨宁也说不清楚自己心底到底是什么感觉,想了想应该怎么开口,终于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倒不是什么真事儿?,而是我在话本子里头看到的。”
韦明玄见她神色难言,仔细在心底转了转,也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便微微点?头,应道?:“阮阮只管说,我听着便是。”
阮琨宁给他讲了一个通俗的小故事,一个皇帝爱上了民间女子,经历过?各种狗血淋头的事情之?后,二人倾心相恋,皇帝为那姑娘遣散后院一干妃嫔,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故事。
前前后后说了许久,才算是将故事叙述清楚了,阮琨宁停下来喝水,顺便问韦明玄:“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你听了,可有什么想法吗?”
她在那边说,韦明玄在一边为她剥坚果,这会儿?的功夫,攒了小半个碗,他一边递过?去给阮琨宁,一边殷勤的献好,语气温柔的道?:“不过?是话本子上头的故事罢了,自然没什么好羡慕的,等我们成了婚,一样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羡鸳鸯不羡仙。”
阮琨宁白了他一眼,道?:“不是这个。”
韦明玄不明所以,还挨了阮阮一个白眼,倒是真的仔细想了想,半晌,才又?道?:“那是什么?我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最终走到了一起,很不容易,所以要好生珍惜?”
阮琨宁定定的看他一会儿?,忽的有些垂头丧气,闷闷的趴在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不再说话了。
韦明玄见她如此,连忙靠过?去,安慰道?:“怎么了这是,忽然就不高兴了,可是我哪里说错话了吗?阮阮只管点?出来,我给阮阮赔罪。”
他从来都是愿意在自己面前低头的,无论?错处到底是不是在自己身上。
阮琨宁心下温暖,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她道?:“不怪你,也跟你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忽然有点?想不明白罢了。”
韦明玄放下心来,温声?问道?:“什么事情想不明白?阮阮不妨同我说上一说,或许是旁观者清。”
阮琨宁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定定的看韦明玄几眼,她便道?:“他们的情意能够得以善终,这固然很好,可是那皇帝的后宫之?中?还有其?他女人,她们无端的做了牺牲品,其?实也很无辜吧?”
韦明玄这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面上显露出几分哭笑不得的神色来,他奇怪的看她一眼:“阮阮,你就是为了这个,才会觉纠结吗?”
阮琨宁不算是圣母白莲,反正韦明玄身边没什么莺莺燕燕,将来没这个麻烦,即便是有,她也同样不会对于那些女人觉得同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就是这么现实的一个女人。
现在说起这个,也只是因为,她心里头……或多或少?的生出了一点?别?的想法。
怎么也消不掉,总要问出来,才算是甘心。
韦明玄奇怪的看着她,淡淡的道?:“阮阮为什么会觉得她们无辜?”
“无论?是她们自己,又?或者是她们出身的家族,都应该有这样的自觉——既然进了宫,就不要想着自己的一生还是属于自己的,要过?什么样子的生活,明明已经进了皇家的门,却怀有这样的想法,那本身不就是很可笑的想法吗?”
阮琨宁静静的看着他,出言道?:“说下去。”
韦明玄想了想,又?微笑道?:“说白了,无论?是宫妃还是他们背后的家族,也不过?都是皇帝手中?的泥,想要捏成什么样子,就可以捏成什么样子。难不成,自从进了宫,皇帝就得仔细照顾着她那些敏感的小情绪,不叫她觉得委屈不成?这样的话,还进宫做什么,干脆叫人把她供起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