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前,坐怀不乱?”他朗声笑了起来,“宋宜,你在辱我还是在辱你自己?”
宋宜这会儿?是真恼了,要同他生气,他却道了声:“到了。”
她随他下了马,往山道上望去,小楼飞檐隐在山间,沈度同她解释:“一间小寺,这些年香火不如?以前旺了,但听说很灵。”
宋宜嗤笑了声:“还以为来折桃花,还真来解签啊。”
她仰头望了眼那几座楼阁,轻声道:“你背我上去吧。”
他虽算着?时日,到今日她脚上的伤该好全了,但也没说什么,依言将她背起,宋宜俯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我不算重吧,能走么?”
“你走快些,头签更灵。”
山路崎岖,她却玩心?起,故意捉弄起他来,将手里捏着?的那枝海棠一扔,故作惊讶:“不小心?。”
沈度无法,弯腰去捡那枝海棠,她却并不安分,他微恼,猛地将她放下来,将她往道旁古木上一压,将左手垫在她脑后,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他这次并不留情?,深入而缠绵,退出来时故技重施,在同样的地方重新留下一道小口。
宋宜吃痛,将他推开,他却不允,阻了她不安分的手:“还想要头签就听话?,别闹。”
宋宜委屈地看他一眼,他心?一软,顿时无言,乖乖在她面前半蹲下来,宋宜这次安安分分地趴了上去。山间晨雾未散,风且微凉,她靠在他肩头,侧头去看他的眉眼,半晌,忽地很轻声地唤:“沈度。”
沈度亦低低应了声:“我在。”
宋宜鼻尖忽地有些酸,她吸了口气,才伏在他耳边,很轻声地说:“沈度,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陪都。”
他一愣,听她轻声细语地接道:“虽然我记得?那日是小寒,陪都下着?小雪,你是申时三刻进来宣的旨。”
“我还记得?,你见?我那般看你,蹙了下眉头。”
她忽然很安分地趴着?,沈度觉着?有些不习惯,正想转头去看她,她却又低声接着?道:“可是,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那一日。我那日那么看你,也是因为我此前曾见?过你。”
她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要睡着?了一般,沈度只好柔声哄她:“是什么时候?”
宋宜忽地轻轻笑了声,笑声清脆,径直穿透晨风送入他耳里,他微微愣了愣神,然后听见?她道:“延和二十四年,大人高中?探花郎的那一年,我真的曾在朱雀大道领略过大人的英姿。”
她若是清醒时这般说话?,沈度定要以为她又在奚落加讽刺了,可她此刻安安静静的,连声音都透露出一股难得?的柔和来,他忆起来,当日入京路上,她曾对他说过“一见?大人,总有故人之感”,他那时没放在心?上,反而刻意问她在何时何地见?过他,那时她便是像方才这般回答的他。
他原本?以为她当日不过随口胡诌,没想到她竟然所言非虚,他侧头望了眼她,她此刻当真眉目温顺,静静趴在他肩头,他一眼能望见?的右侧脸颊上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她说这话?时,原是笑着?的。
他轻声逗她:“那时怎么想?这人招摇过市,扰了清净,真是讨厌?”
宋宜摇头,很认真地道:“六公主同我讲过你殿试时交的那份答卷,甚至悄悄抄了一份出来,我有幸得?看过一眼。那日朱雀大道好生热闹,状元郎也一表人才,”她顿了顿,“可我是特地出府去看你的。”
沈度没再问其他,也没接话?,后来的事他知道,她去梅园赴六公主的宴,见?着?了贵妃,贵妃连夜去向皇帝说情?,皇帝作保成?了她那门已经废掉的亲事,这曾经是帝京之中?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
他沉默地背着?她往上走,只是将她更加搂紧了些。
远远见?着?寺院正门,他却挑了条小道往后院绕去,宋宜微愣,问他:“不是去求签么?”
“求什么签?”沈度将她放下来,“有我便够了,何必再问姻缘?”
宋宜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绕到后门敲了门,冲前来开门的小沙弥道:“小师父,鄙人同小娘子偶然路过此处,见?着?寺内桃花开得?正好,小娘子爱花,挪不动步子,小师父能否折枝桃花赠小娘子?”
宋宜听他这般唤她,脸腾地红了,那小沙弥打量了她几遍,最后道:“施主稍待。”
小沙弥转身?折了枝桃花返回来:“花开堪折直须折,施主是有心?人。”
院门“吱呀”一声阖上,沈度拿了那枝桃花过来递给她,宋宜拿至鼻尖嗅了嗅,问:“这么远来,当真只为了枝桃花?”
“说好陪你来山寺折枝桃花,寻了好几日,只有这处还有。”沈度看她,很认真地道,“答应你的,总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