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鹿书院十?分热闹。
学生们忙忙碌碌地?用过早膳,在长?廊上背书,等着今日的?考试。
“你们说,这次的?考试,会不会对我们结业有影响啊?我听说这次考试,是皇后娘娘亲自操办的?呢!”
“皇后娘娘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有时?间管我们考试,你真是别搞笑啦!”
“不是当今皇后娘娘,是前朝那个!我那天还?看到李青婵跟在她身后来书院呢!”
“嘁——也就是个前朝的?,还?是当今皇后娘娘厉害呢!何?况,也就是一个考试而已,能有什么影响,考过不就好啦?”
“说得?好听,你去年考试是你自己考的?吗?还?不算王雨蕊给?你传了纸条!”
“你!你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
闹腾腾一大片,一直到身后有人说“颐真先生来了”才停下。
孔颐真站在门口,悦耳的?嗓音徐徐道:“我想大家都知道今日的?考试,本?次考试,由去年春科举考官户部尚书卢大人,潞城巡抚于大人......监察,诸位切记不可徇私舞弊。”
“什么?!”
“怎么会这么严格!”
“颐真先生,我们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孔颐真手平放,往下压了压,压抚着她们都情绪,“我想大家都非常疑惑,前几日我专程为大家于堂前上了一课,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此次考试过后,不合格者,会留级处理,三次考察不过关,遣送回家。”
“先生?书院是大家的?书院,难道先生听了前朝皇后的?一面之词,就要对我们大家的?学品否认吗?!”
“对啊!先生,我们才是书院的?主人,怎么能听信一个外人的?指手画脚,就对我们内部整合呢?!”
“先生!是不是李青婵恶人先告状,居然挑得?那女子为她撑腰,先生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
孔颐真摇头,眼中显而易见失望之色。
一旁倒是有秉持不同意?见者,却都沉默着站在另一边,并不出声,平白让这些出声者仿若占领高地?。
“既然说了是陆小姐误解,那你们就完成这次考试。”
她说完这句,就要离场,抬头见陆见微。
她站在这些学生背后,饶有兴趣地?听着学生们振臂高呼,仿若她是千古罪人。
“先生!”
“先生......”
“陆小姐。”
见到陆见微,刚刚不少发言的?学生面颊有散不去的?心虚。
“既然都说我听信了谗言,你们倒是考出来再说这些话?,不然我怎么知道哪些是谗言。”
陆见微笑吟吟地?,眨着眼睛看她们。
各位学生好歹是学过君子之道者,一时?心虚耳红,半晌没?说话?。
不远处传来钟声,众人低着头走进考场。
留下颐真先生和陆见微站在门外,看着这些学生端坐在书桌前。
“只希望不要太松垮,这样倒不好罚众了。”
颐真先生叹了口气,转过身。
陆见微轻笑,“这可真不一定?,毕竟去年的?学识都很容易在考察后全然忘却,何?况她们可是回家过了年的?呢。”
“李青婵那几个学生呢?”
“一会儿?会跟着几个监考官一道入场。”
孔颐真哼笑,“你倒是给?她们想得?周到。”
陆见微摇头,“只希望她们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后,能真的?自立自强,即使是短暂的?颓废也会很快振作。”
颐真先生:“走吧,我们等着看结果。”
考核结果三日后公布。
陆见微颔首:“走罢。”
......
.
回到别庄时?间还?早。
殷诀清见她回来,放下手中的?书。
“今日倒是早。”
陆见微点头,“她们考试,我留下来也无事,所以先回来了。”
“有什么想做的?吗?”
“唔......”
看她犹豫思考半晌也说不出什么来。
殷诀清失笑着拨开她垂落在肩前的?发丝,询问道:“你之前提起豫山书院,不想去看看?”
陆见微点头,“好啊。”
“只是他们正是讲学时?间,会不会太打扰?”
“打扰?”殷诀清低眸睨着她娇媚的?脸颊,手指划过她的?鼻尖,“难不成你还?要去讲学?”
陆见微:“?”
“怎么可能?”
殷诀清低笑,“不然怎么称得?上打扰?”
陆见微沉默了下,“虽然我不打算去讲学,但是,”她顿了下,慢吞吞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殷诀清眼角闪过笑意?,眉间溢着轻快,“怎么会?”
他道:“我是想,有如疏这般美貌的?女子讲学,只怕他们都学不进去了。”
陆见微:“......”
她红了双颊,樱桃面过分漂亮,轻咳了声,一本?正经道:“信了你的?捧哏。”
殷诀清倒是自在,淡淡道:“真心话?罢了。”
......
.
殷诀清身边的?人准备马车迅速,别庄距离豫山书院并不远,只半余时?辰便到了。
豫山书院比白鹿书院历史渊源,学生也多得?多,夫子更是华朝数一数二的?学者。
见殷诀清到此,门口的?侍从十?分讶异。
“吹寒公子?!”
殷诀清微微颔首:“行至此处,过来看看,叨扰了。”
侍从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吹寒公子快请。”
陆见微转头看他:“你同豫山书院有渊源?”
殷诀清低声:“从前来过。”
陆见微了然。
“你还?真是......无所不在。”
“嗯?”
陆见微“啧”一声,“哪儿?都有你的?传说啊。”
殷诀清好笑,“只是碰巧罢了。”
陆见微严肃摇头,“一般人可没?这么多碰巧。”
殷诀清无奈勾唇,手指捏了捏被掩在衣袖下陆见微的?手指。
两人对视,不由莞尔。
进了书院,才发觉正是休息时?间。
不少学生正在花园或走廊交流背书。
见到殷诀清,学生站立作揖,“吹寒公子。”
殷诀清颔首:“过来看看,不必拘谨。”
陆见微站在旁边宛如一朵温柔可人的?解语花,并不言语,只是默默笑着颔首算是打招呼。
“这位是......?”
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一个长?相?清俊的?男子问道。
殷诀清扭头看向陆见微,陆见微也朝他笑。
回头,不必说什么,众人已然心知肚明。
“吹寒公子需要我等带路吗?”
“不必,大家自忙便是。”
“不怕他们多想吗?”
陆见微扭头,促狭地?朝殷诀清笑,眉梢是笑意?的?调侃。
殷诀清摇头失笑,“要多想自然会多想,有没?有这两句话?也是一样的?。”
“吹寒公子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嗯?”
“不愿意?裹挟在人群中?”
“......”
殷诀清无奈扶额,“如疏记性真好。”
“毕竟我那么喜欢吹寒公子啊。”
陆见微面对着他,倒退着走,殷诀清担心她猜到石子跌倒在地?上,抓着她的?手指。
“小心点。”
陆见微恶作剧般地?笑,“反正摔倒了还?有你嘛,我绝不能一人摔倒,这样就只有我一个人尴尬了,拉着你一起摔倒,我们一起笑啊。”
殷诀清摇头笑她的?孩子气。
牵着她的?手,还?不忘了介绍书院的?构造。
“这里?是沁竹泉,往前走是沁竹亭,学生可在这里?背书或上早课。过了这个弯,是学堂,每日有不同的?学生在这里?上课,书院还?有一个真理坛,家父从前在此同人辩论后留下的?印记,后来便被作为学生们辩论交流的?地?方了。”
“哦,难怪你说你同书院有些渊源,还?这么熟悉。伯父从前是在此求学吗?”
“不是,”殷诀清摇头,“父亲最初非常贫困,拿不出束脩,自然也无法上学,是后来借书多了,又?有了鲁胥财行,才在这里?和人论道。”
“原来是这样。”
“那你呢?”
“什么?”
陆见微看向他,眉眼弯弯,“你小时?候呢?”
殷诀清手指捏了捏她的?掌心,嗓音低了些许,“乏善可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