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节九日,宜嫁娶。
琉璃一身凤冠霞帔,流光溢彩,捧着一盏灯端坐在朔雪小阁的妆台前,听庭外锣鼓喧天,鞭炮不绝,犹觉得不真切。
前两日,周世卿曾寄锦书,道容盛去御前上奏长公主一事,圣上罚长公主禁闭三月。信中周世卿已然释怀,言辞惆怅却洒脱,坦言道能将表妹托付于容盛手中,周大学士也无憾矣。
安府中,安夫人与安锦玉立在一侧,神色难看。安太师长眉微拧,倒难得流露真情,与琉璃缓声道:“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日后为人妇,已不再是我安府的小姐。那容盛虽行事难测,但终究良知未泯,不会为难于你。以后……”
他一顿,肃穆的眉眼也微微动容:“以后,常回安府瞧瞧。”
一盏灯蕴起灵光,明亮些许。
琉璃抚了抚灯盏,知晓这份温情也是它前主所渴望的,难得没有顶撞安太师,温声道:“知道了,父亲。”
吉时已到,容府的迎亲仪仗已至。一只沉稳有力的手稳稳扶住琉璃,掌心温热。郎君袖怀清冽,语气如玉,轻声道:“走吧。”
“……嗯。”
琉璃踏上华盖红轿,随着十里红妆往容府去。
入夜,金灯玉盏,杯觥筹错。
拜过天地,行过合欢礼,烛灯摇红,宾客与侍女们悉数退去。琉璃独坐在清竹院那张梨花纹木榻上,神思恍惚。
她是仙,没成过亲。
虽然曾经多番戏弄容盛,但全是虚张声势罢了。
接下来要做什么,琉璃全然不知。
珠帘微动,容盛挑帘而入,长身如玉,立在琉璃身前,送来一阵清冽凉意与醺香酒气。
等了很久,他什么也没做。
琉璃掀开红盖,朝他一笑。
容盛一身红衣,容色无瑕,宛若天人。他神色温和,眉间宛若九重天上的云雾,飘渺又无瑕。
“夫君。”
琉璃唤他,眉眼弯弯,语气软糯:“接下来做什么?”
容盛眉间微动,沉吟一声:“行过合欢礼,便该圆房了。”
说罢,命侍女进来替琉璃更衣沐浴。待整顿过后,容盛一身常服,掀下红帐,与琉璃共躺在榻上。
烛影摇红,夜色旖旎。
容盛眉间松缓,侧容如玉,双眸轻阖,长睫在灯色映照下,于眼底投下阴影。
琉璃在他身侧躺了一会儿,忽觉不对。
她起身,伏在容盛身侧,天真无邪:“夫君,这便是圆房吗?”
“……”
容盛长睫微动,睁开双眼,缓缓凝望过来。他的目色温沉如水,悠远且长。
琉璃恍了恍,险些陷入其中。
容盛垂了垂眸,伸手抚了抚她垂落至衣襟前的青丝,又拢好她肩膀处无意滑落的中衣。拢衣时,指腹无意触及冰肌玉骨,暧昧旖旎。
他的目色深邃,长指温热,最后却只轻轻落在琉璃发顶,淡笑道:“……待你明白什么是真心,我们再做夫妻吧。我等你,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