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李昭的口气,胸有成竹得可以,哪怕面上没有反应的罗艺也不禁紧了紧手,若是李昭手里有这些证据,断不能留。
“杀人灭口,要是这些证据是真的,不如把昭杀了,杀了一个昭,诸位做下的事,诸位倒是可以试试看,还会不会有人知道。”就在这个时候,李昭又开口,内容却甚是不善,好像专门的刺激着人杀她。
罗艺看向李昭,李昭同样也看向罗艺,“我既然敢来,难道不知道亮出这些东西之后,我会有什么后果?那么我就不会多做准备,幽州城,燕王爷你,可都不怎么欢迎我,我还是不请自来的。”
满脸的笑容,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意,李昭确实有备而来的。
李昭道:“你们相信我,我要是平平安安的离开幽州城还罢了,要是我出了半点差池,明日,你们自己犯下的罪证就会送到陛下的面前。我的身边有襄国长公主的人,这一点你们不会不知道。”
看看,盯着她的人到了关键时候还能保住她的一条命,人就是这么用的。
罗艺道:“你认为凭这些东西能让我们不杀你?”
“杀一个李昭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杀了一个李昭却不得不反,这就不太妥当。虽说大隋眼下的情况并不好,却不代表,燕王倚着幽州看天下的时势,还能拿着朝廷的粮食,用着朝廷的银子养兵,等着真正天下大乱,挑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不好?”
李昭说破罗艺的心思,罗艺就是想一直拥有荣华富贵,一世位极人臣,若是有机会更上一层楼没什么不好,却不能轻易动手,成为众矢之的。
“王爷现在还不想动。不是不敢,只是因为不想。为了一个李昭却不得不反,不得不为自己不想为的事,多不划算?”李昭再一次地笑问起来。
罗艺眼中闪过冷意,“难怪李将军敢来。可是杀了一个李将军,也不见得会有人知道是我杀了你。突厥凶悍,死在突厥手里的将军并不少。”
“那不如燕王试试。”李昭大大方方地让罗艺只管动手,且看李昭能不能闹得天下皆知,让天下人都知道,罗艺杀的李昭。
“王爷。”这会儿的时候,随着这一唤,再有人一挥手,然后外面的侍卫就冲进来了,一下子将整个宴客厅都围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李昭他们一行人。
李昭还是笑着,好像这样的阵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爷,你可要想好了。粮食我抢了,还吃完了,就算杀了我,你们也抢不回粮食。可是杀了我,啊,还得说说,你们确定你们能杀得了我了?”李昭本来想解释其他的,可是却又想起另一个重点,他们想杀她,难道就能杀得了?
“你可以试试。”听到李昭话说得甚是狂妄,引得人甚是不喜,冲着李昭意示一下,让李昭试试。
“好啊,那就试试。”李昭并不介意试试的,本来嘛,她带了一群好手进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人看看的,明摆着是为了动手的时候,让人看清楚了她是怎么动手的。
李昭第一个攻向罗艺,擒贼先擒王,罗艺没想到李昭第一个要动手的目标竟然会是他,微微一顿,同时也开始反击,罗艺身边的人一看李昭动手,还是朝着罗艺动起手来,全都看向李昭,同时也都朝着李昭攻去。
灵韵离得李昭最近,在他们动手的时候便动了,除了一个宣珞的武艺差一点,其他的哪一个不是武艺高强的,哪怕最差的宣珞也是相较于这么多高手罢了。
李昭专心对付罗艺,其他人也招呼着上来人,保证他们休想能近身李昭与罗艺。
第一天来幽州李昭就跟罗艺过了几招,当时罗艺夸起李昭的武艺,同时还跟人说了李昭武艺出众,引得幽州诸将上门讨教,又叫李昭狠狠抽了一记脸的事。
眼下李昭与罗艺再打起来,这回可不曾手下留情,“王爷。”
罗艺身边的人唤了罗艺一声,同时将枪与罗艺扔了过来,灵韵也唤了一声娘子,同时将李昭的吟龙剑丢过来,李昭抽出长剑,未等一旁的罗艺回过神来,剑朝着他刺了过去,罗艺同时也挥枪而出,剑与枪正面相对,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李昭再挥着长剑,罗艺同时也再挥枪而出,两人打得如火如荼,也算是让在场的人都明白。
罗艺夸赞李昭武艺高强委实不是客套话,能和罗艺打成这般,本事非同小可。
李昭的剑越来越快,现在这个时候就是要拿出真本事,证明她敢来不仅仅是因为背后的诸多安排,也是因为她有本事,除非他们想同归于尽,否则,只要罗艺在手,他们休想能动得李昭。
“王爷,承让了。”借着罗艺被李昭的剑震退之际,李昭再近,剑已经指着罗艺的脖子上。
罗艺的枪没能扬起,也来不及自救,其他冲进来的卫士也被明望他们几个打得七零八落,倒了一地。
“如此,你们还觉得我需要怕你们?想要我死,燕王爷你说他们会不会想借我的手一道把你给除了?”李昭挑拨离间从来不放过任何机会。
哪怕世族们未必有此心,被李昭那么一提,但凡他们一动,有半点不妥之事,事后会如何那就未必。
“王爷,想想你与陛下,虽说陛下是九五至尊,你是燕王,却也算是大同小异,在你暗藏心思对待皇上的时候,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手下的人不会暗藏了什么心思对付你。”
“世族,他们想要扶持你,那是因为你给他们带来利益,反之要是他们觉得你没用了,难道还会留着你压制他们?”
笑里藏刀啊,李昭说着话,目光同时也掠过在场各叫各的护卫给护着的世族。
“看看你的脖子上都叫我架着剑了,他们每一个带着护卫的也没说上来帮你一把。啧啧,王爷,合作关系始终都是合作关系,你别忘了,世族想扶持一个人,不是非你不可的。你死了,他们还能找另外一个更合适的人,还不用跟你打招呼。”
真是说着大实话,罗艺冲着李昭笑道:“李将军聪明过人。”
“不敢不敢,生于世族,世族的小心思我还是能明白的。”李昭倒是不客气。
“你已经被逐出李家。”总有人想尽办法要扎李昭的心,可是李昭不以为然,“那也没关系,那些年学到的本事,现在足以让我自立,诸位尽可放心,对付你们还用不着我背后靠着李家。”
然而李昭不在意,不就是一个家世罢了,逐出李家,不用靠着李家,她现在做的事,靠着李家了?
“我与诸位不同,诸位是离了家族便觉得生无可恋,我却不会,不就是家族嘛,原本的五姓七望的哪一家还是生来就如此的,也是人打造出来的,没准将来我能改写,改成五姓八望。”
听着李昭大放厥词,有人不屑地嗤笑,李昭道:“我知道你们不信,因为在你们看来,世族不是一朝一夕可成,可是你们总以为没有人可以像你们一样,就真是没有人做得到?”
“世族,到了今天的五姓七望,曾经有多少世族覆灭?”李昭再问起,想打李昭脸,李昭自不客气地狠狠抽回他们的脸上,让他们痛,让他们难受。
“李将军是来与我们讲大道理的?”人是打不过李昭,最要紧的是罗艺都在李昭的手里了,他们还是不想让罗艺死的,毕竟罗艺手里有兵,与他们还算合作愉快,若是轻易让他死了,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死一个李昭能说是死于突厥之手,要是连罗艺也死在突厥之手,太巧了,必不会有人相信。
“一不小心地说多了,你们不想听,那就不说了。言归正传,诸位就算不怕我手里握着的证据,认定我不可能威胁得诸位,想在幽州城里杀了我,也得看看你们能不能安然无恙。其实还是可以调箭手过来的,只是就得麻烦诸位和我一起死了。”
李昭笑眯眯地给人出主意,还让人想办法把弓箭手调过来,弓箭手调来了,自然而然的就能把屋里的人全都射杀了,李昭必是逃不了,他们一个个,也得给李昭赔葬。
“你……”未必没有人动了如此心思,可是被李昭说破,他们就是再想,也得衡量他们能不能从李昭的眼皮底下逃走。
李昭看到他们被说破心思恼羞成怒的,反而更高兴了。
“李将军来此究竟想要什么?”罗艺才是真聪明人,李昭敢来,不可能无所图,既然有所图,不如问清楚她究竟想要什么,两家和解,这才是正经的道理。
“还是王爷知昭。昭明知诸位的杀意还来这一趟,怎么可能无所求,既有所求,也是希望诸位能帮我一把。”李昭这回笑得甚是可亲,要是她的剑不是架在罗艺的脖子上更好了。
罗艺道:“愿闻其详。”
李昭道:“也没什么,赤城归于幽州管辖一事不可能,诸位也就别再上折了。”
“好。”这一点直接可以答应李昭,罗艺非一般的爽快。
李昭道:“第二,我用你们与突厥的交易罪证换些粮食,也不多,三万石。”
狮子大开口的李昭把人都惊住了,全都看向李昭道:“不可能。”
“不可能吗?诸位身家性命,九族的脑袋,还不值这三万石的粮食?”李昭哪里会因为他们的拒绝而不高兴,只是点出两者之间的交易,这可不是一般的交易。
“人要是活着,什么都会有,人要是死了,再多的身家也是别人的。诸位还需要我告诉你们这个道理。”李昭前来最重要的目的是要粮。
她没粮了,最近他们被堵得太厉害,都不敢动手,李昭只好寻上门来,既解决了杨广这心里念着的相争,又把城中几万百姓的口粮解决,何乐不为。
李昭说得还是有道理的,他们确实都没想死,不答应李昭,李昭不仅出得了幽州,还会把他们犯下的罪证送到杨广的手里,到时候他们必是满门被诛。
“诸位这些年也赚了不少,总得回馈点百姓,放心,若是你们想要留名,我一定会把你们做下的事,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百姓,让他们记得你们的大恩大德。”
“李将军稀罕的东西别当我们都稀罕。”世族自来不将百姓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意李昭所言让百姓把他们记在心上。
“不稀罕自然是最好。那么三万石粮食,诸位是换还是不换?”李昭再问,那边拿着李昭送上来的所谓证据的人,这会儿已经开始撕起李昭给他们看的证据。
“撕都撕了,你还拿什么跟我们谈条件。”那人一边撕还一边说。却没注意到一干人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子。
“世族中还有这样的人,难得,难得。”李昭把他们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想着撕了所谓证据让李昭再奈何不得他们的人听到李昭这话,抬起头道:“你难道还有其他的物证不成?”
“倒也没有太多,只是我拿进来的这一份却是抄录的,正本我已经放在安全的地方,保证谁也寻不到。我若能平平安安地离开幽州城,拿到三万石的粮食,东西自然一分不差的送上来,要是不能,自然就会送到陛下的面前。”
“你还真是狡猾。”指着李昭,满是怨气地说来。
李昭道:“与诸位相斗,不多准备点不行,一不小心会把小命搭上的。”
看看他们都想让李昭性命的样子,得亏李昭诸多准备,否则真有可能栽在他们手里。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给我们的是你得到的所有物证,要是我们把粮食给了你,你却转身将证据送到陛下的面前,我们也防不着你。”
总还有脑子的人,听听人家这个问题,这才是重点。
凭什么他们就凭李昭的一句话,他们就得相信李昭,李昭总得给他们一个理由。
“你们应该这样想,我要是想要你们死,我早就拿到你们手中的犯下的罪证,我有与你们相斗相争过?只是诸位咄咄逼人,这才让我不得不顺便解决你们给我出的难题,顺便也解决一下赤城十几万的口粮,一举两得。”
李昭又不是今天才拿到他们的罪证,之前李昭都没有动,没想把证据送到杨广的面前,现在自然也是不想的。
这个理由还算能说服人,与人为善,李昭除了劫粮食养人这事外,还真没主动招惹过他们。
“可你现在用了,还咄咄逼人。”指出李昭现在的行为,先前她没有做过的事,现在她就做了,她是想坑人。
李昭道:“许你们步步紧逼,还不许我回馈一二?我敢要一座赤城,没有半分本事我凭什么要。如同你们把持幽州,你们就没点本事,燕王也是凭白得了一个王爷的爵位?”
各自都是有本事的,谁还想装傻?
“往后,你不许再劫我们的商道,动我们的粮食。”这是最重要的一点,李昭屡断他们的财路,要不是为了把李昭捏在手里,他们也不会上折请将赤城归于幽州管辖。
“你们若是没办法避过我做你们的生意,再让我捉到把柄,你们还想怪我?”李昭可不做这个保证,黑吃黑是会上瘾的,尤其这些人还是跟外敌私通,要不是因为杨广前段时间刚放了与突厥买卖军械的宇文化及,李昭心知杨广轻易不会动手,倒不如拿着这些证据换点实在的。
“你……”一听李昭的意思往后还想跟他们继续对着干,气得人火冒三丈。
“你们无能却怪我太有本事?”李不怕得罪人啊,听听她的话,这是想化干戈为玉帛的人会说出口的话?
李昭看向罗艺,“燕王,你以为呢?”
“李将军不好对付。”罗艺评价,李昭道:“生活所迫,也是为了养活自己罢了。”
“你与我们联手,别说给你三万石粮食,帮你养起整个赤城都可以。”罗艺想要说服李昭,这是想将人收为己用。
可是李昭却摇了摇头,“如你们一般与外敌私通,握着粮食不想想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发着国难财,盯着谁家的形势好就与哪一家联手,太没意思了,何必。”
李昭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罗艺道:“那么就如你,朝廷没有粮食给你,你手里同样没有粮食,为了养些人,你还得只身犯险,就为了换三万石粮食,你的命就值三万石粮食?”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罗艺曾不傻,李昭问世族们他们的命值不值三万石的粮食,同样的,罗艺也问李昭,她的命就值三万石粮食?
“比起诸位的命加起来才值三万石粮食,只是我一条命就能值了三万石粮食,我还要赚了。”
李昭的脑回路非同常人,罗艺想要说动李昭,想要她为他所用,根本就不可能。
罗艺看着李昭道:“我原想成全你与烈儿,现在看来我们是不可能成为一家人的。”
“我以为燕王与苏将军也算不上一家人,若真是一家人,苏将军为何离开幽州往辽东去?你与世族一道与突厥私通,一边与突厥打,一边还买卖粮草,想必苏烈将军知道了吧?”
知道了,因为无法接受,所以苏烈远走。
他既不能阻止罗艺与突厥的交易,也不可能揭发罗艺,不走还能如何。
“你很聪明。”一猜就着,李昭确实很聪明,李昭不以为夸赞,却还是客气地开口,“你过奖。”
罗艺死死地盯着李昭,“拿走了三万石粮食,从此你就算是真正与幽州交恶。接下来,你不仅要面对突厥的进犯,为了永绝后患,就是我们,也会想尽办法让你死的。”
不能为他们所用,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倒也好说,李昭只要准备好,想清楚自己可以接受他们的攻击,突厥在外,他们在内,总会一致的想办法要李昭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