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冥镇,拓跋翀府外。
“大人!您怎地来了?”
子凌见十一眼神不对,顿时一惊:“大人,发生了何事?”
“你这两日可看见有人被掳进去?”
子凌听他声音似隐隐有些颤抖,忙答道:“倒没看到有人被掳去,不过……昨晚倒是有个箱子被抬了进去。”
十一怒急攻心,险些站立不稳。
昨晚……昨晚……昨晚……
“大人,您干什么?”子凌拦住十一,急道:“莫不是大人什么重要的人被掳了去,我知大人心急如焚,但里面实在是机关重重,况且您现在直接冲进去,杀了他,又如何?此人复姓拓跋!大人若是刺杀朝廷命官,这罪名就大了啊!”
十一将他按翻在地。
子凌看他就要硬闯,突生一股力气,上前抱住他的腿:“大人,您这么做,无异于自毁前程啊!”
严三在旁急得冷汗涔涔,恨不得跟十一立马冲进去,但又想起马车上无双的话。
“大人,如果杀敌五百,自损一千才能救人,姑娘肯定不愿看到您这样的!您不能关心则乱啊,快想想其他办法吧!”
十一闭上眼睛,颤抖着深吸口气,几乎是片刻后,再睁眼时,眼神已锐利势不可挡!
“子凌,你速速去替我掳个人来!”
子凌视死如归:“谁?”
……
不到半个时辰,子凌已将人掳来。
却不见十一身影,只一个严三昏昏沉沉,面无血色地候着。
“大人呢?”
“大……大人,哪儿还等得,你走后,他已进去了……他说……他说,你来了后……就将这人送进去……”
……
却说十一进了府内后,一路解决了隐藏的暗卫,终于搜到一个房间。
他颤着手轻轻推开房门。
穿过屏风,只见床上卧趴着一个人,一头青丝胡乱披散在枕上。
屋内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夹着糜烂的异味。
十一身形一晃,眼中一片鲜红。
“双儿?”
床上的人颤颤巍巍,呜咽着侧过头来。
待他看清对方的面容时,只觉得眼眶猛然一涩。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床上的十二三岁的少年有气无力:“可以……给我……一刀……痛快地吗?”
少年轻轻抬头,只迷迷糊糊地看着走远的身影,耳边一句话向他传来。
“何者多力?忍辱最健。忍者无怨,必为人尊。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
“十一……十一……”
无双只感觉意识渐渐模糊,原本丰润的嘴唇现在已经乌紫,手脚已经彻底麻木了,从最初的瑟瑟发抖到现在身体已经没有一丝知觉。
当十一飞过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十一……,十一……”
他望下去,只见那冰冷的湖里一角,一人正攀着一块石头,大半个身子全部陷在水里。
十一眼眶一热。
待无双被抱起的时候,只觉得全身僵硬得像块冰雕。
十一飞身将她抱进一个空的厢房。
他将她的手放进嘴边,猛地来回揉搓,嘴边不停渡着热气。
“双儿,我……我冒犯了。”
十一紧闭双眼,颤栗着将她身上的衣裳全部褪了下去……
饶是很小心,还是免不了指尖上的触碰。那光是挨着的寸寸肌肤,都尽是逼人的寒气!
十一眉心紧锁,将她塞进被褥,这才睁眼,将人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他发红的眼眶盯着面前的小姑娘,面前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无双喃喃:“十一……是你吗?我真的……没做梦吗?”
“没有,你没做梦,是我,我是十一……”
“十一,抱抱我吧……我快冷死了……”
无双无意识将手伸进他的衣襟,掌下那属于年轻男子的滚烫灼热的胸膛。
好温暖啊,她不禁将他衣襟剥开,脸凑了上去。
十一脸涨红,一颗心如烈火焚烧。
看她冻得浑身抽搐,那前一刻还在脑海中天人交战的道德礼仪,尽数消弭。
他褪了自己的上衣,解开被褥,将颤抖的玉体搂进怀中。
无双此刻便像是那沙漠中连着渴了几天,却猛然看见泉水的旅人。她手脚并用,像藤蔓绕在树上般,缠着十一。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无双意识慢慢回入脑海中,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庞。
看他双眼紧闭,面色潮红,嘴里来回不停喃喃着这句话。
无双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这么“欺负”一个曾经是和尚的人!
可她还是不想放手,在寒冬腊月冻了一早上的身体,突然有个救命的暖壶,即使是死后下地狱也顾不上了。
几天前,她自醒来后就被困在一个马车里里,手脚被捆绑着,偶尔有只字片语传来,她才知,绑她的人竟然是陆成!
祝姐姐的前夫!
原来这人不仅疑神疑鬼,竟还如此歹毒!无双真的是懂了那句话——宁肯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
可是晚矣。
听得他们竟要将她送去一个灭绝人性的人,无双差点惊吓昏过去。
她一路上寻思着如何自救。
可是陆成极为小心,安排一个老虔婆,对她寸步不离。
只耗尽心机将一颗石头藏在怀中。
眼看着被送入一个府里,无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在昨晚她被送去沐浴时,假意摔倒,击倒了看守她的人,躲进一处狗洞旁。
就这么安然了一晚,谁知一大早,全府上下竟开始全面搜查。
无奈之下,为了保命,她跳入冰冻的湖里,有人时,她就沉下去。
她真的一度认为自己会冻死在湖里,直到十一找到了她。
她轻轻凑上去,吻上了十一的侧脸。看他乱颤着的睫毛,不由一笑:“谢谢你,十一……”
“大人……”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低喊声。
十一猛然睁开眼睛。
将无双从身上扒了下来,快速套上衣服。
“大人。”
子凌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卷被褥,只一头青丝从里面垂下来。
他敛眉低头:“大人,我将人此人掳来了?”
十一声音如寒风凛冽:“可留了线索?”
“留了。”
“取一碗血洒在他身上。”
“是,大人,这之后呢?”
十一冷笑:“这之后,你便好好看场戏吧。”
……
“不好了!大人!孔大人带了一千精兵将府内外围住了!”
为首的男子,身影魁梧,生得牛高马大,一双眼睛阴鸷让人不禁望过去就心生胆寒。
他一脚踹翻报信的小厮,大步走到庭院。
“孔繁,你这是……?”
孔繁戟指怒目:“拓跋翀!你前些日子将我营中一兵卒掳去,老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这天杀的,竟得寸进尺!将我儿也掳去!你真当老夫忌惮你不成!”
说罢,他拔刀奋起,招招致命地往拓跋翀身上砍去!
“你……你,胡说什么?老子……什么时候……掳了你儿子!”
“竖子蛮夷!畜牲不如!死到临头,还不承认!”
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哪里知道暗处有三人正看着。
子凌愤恨地看着那个人,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冲出去和他拼命。
这时,十一朝子凌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将人悄悄放下,扯开罩在那人身上的麻袋。
随即轻轻在他后劲轻轻一敲。
那人慢慢醒转,待看见自己全身是血时,大叫一声。
“阙儿!”
孔繁怒急攻心,猛地将拓跋翀一脚踹倒!他抬头就见一个少年,浑身浴血地向自己跑来,那不是自己的儿子又是谁?!
孔繁暴喝一声,刀胡乱地往下捅去。拓跋翀正想翻身往旁边一躲,穆地,一颗极小的石子凭空射来,正中他穴位。
“噗”地一声,瞬间血溅当场!
孔繁惊愣地看着地上抽搐着的人,又见自己手上满手的血。
“爹!”
孔繁猛地扔了刀,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他看着满脸惊恐的儿子,还有一干惶恐的士兵。
颓然后退几步,这官是做到尽头了……
……
“唉,你听说了吗?!怀朔镇和抚冥镇的镇将大打出手!那孔镇将竟将拓跋镇将杀死了!”
“痛快!谁不知道那拓跋翀人面兽心,只可惜了孔大人,此番,朝廷必降重罪!”
“你只道拓跋翀十恶不赦,却不知这孔繁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