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在我身上动歪脑筋,我只是个残疾人,你以为能做到什么?”
知道他肯定不信这话,风择欢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或许你……比我更有机会。”
“帝尊命天乡羽民不得修炼长生之法,我怎敢……”
“你是不敢拿族人性命开玩笑,可我不说,帝尊又怎会知道这事?”
风择欢煞有介事指了指自己被遮掩的双眼,“这是帝尊的眼睛,只要我闭上,他便一无所知。”
“若真能如此,你岂不是手揽大权?”
“在凡修二界间的确如此不是吗?况且我只是给你个忠告,是否愿听,是否愿做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也不多说什么,风择欢回身便走。
明执今快步阻拦,可拦住了他,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奉劝你一句,可以准备收拾收拾,离开这山林了。”
“这话又是何意?”
“很快你的天命就要降临,虽是天机不可泄露,可我还是想提醒你注意。”
“轻舟呢!他会怎样?!”
“他……谁知道呢,一个湮族人,免不了被当作玩物的下场吧。”
明执今有如晴天霹雳,急于追回顾轻舟,可没出几步,又被狻猊挡在身前拦了路。
“帝尊那边有我为你说情,比起担心他,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做这凡界的皇。”
说罢驭兽而去,未再多看他一眼。
明执今听不懂他话中深意,担心皇族因此受到牵连,立刻回到雪霭城,欲寻兄长一问究竟。
那时的北冥天子长明氏还是他的兄长,听了他的讲述,眉头愈蹙愈紧。
“玄机塔哪是在提醒你,分明是在警告寡人……看来还是要变天了。”
“兄长,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望着纵身山林多年,不解人事不谙人情的胞弟,长明氏走下皇位,按着后者的双肩,语气无比沉重,“他说的对,你……要做个好皇帝。”
明执今还想深问,却被兄长拒之门外。
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心灰意冷打算回去,又有太监送上一卷竹简。
明执今半知半解的读着,看懂这书卷记载了名为湮族的兴衰历史。
湮族人生来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不论男女都可作为容器受孕,天生灵力充沛,可将灵力传与后代。
但湮族人体质较弱,生育后会因灵力传与其子而虚弱至死,因而湮族人为保证族人繁衍生息,隐于神州不再见人。
“王爷,皇上让老奴转告您一句,还是早些忘了与您相熟的那位湮族人吧。九重天帝尊对三界各族赶尽杀绝,他是最后一个幸存的湮族人,怕是您……无福消受啊!”
“无福消受……好一个无福消受!”
此时的明执今对顾轻舟只是单纯因喜欢而靠近,一想到他的结局或许是被人利用甚至玩弄至死,心就感到说不出的疼。
他想救他脱离桎梏,可与凡人无异的自己又做得到什么?无非是为皇族,天乡羽民,乃至整个凡界惹来祸端。
兄长没有明说,但他明白那人是不希望自己冲动行事的,由着玄机塔耐人寻味的态度,由着长明氏意味深长的举动,他隐隐感到未来的雪霭城将会经历一场天翻地覆的改变。
回去之后,长明氏几次遣人传来口信,嘘寒问暖,关心他近来生活是否安好。
他只觉兄长此举大可不必,从前两三月才能等来一次消息,如今只因忌惮他肆意妄为而日日殷勤,说白了就是监视。他厌恶这种虚伪的关切,便越发怀念起顾轻舟还在的日子。
“那个小哑巴……待我可是一片真心,根本无需揣测他的用意。”
可是有一天,关心他的小太监没来,之后连着半个月都没了动静,就在明执今以为他的人生终于要重归宁静时,玄机塔择欢君亲临。
“你的兄长已受严惩,该是你去往凡界为皇的时候了。”
一句话,有如五雷轰顶。
北冥天子长明氏因私自修炼禁术而被诛杀,这事本波及不到他的子嗣后代,但帝天遥行事狠辣,从不留情,便借修界之人的手除去长明氏第二子与幺子,唯一逃离的长子也改名换姓藏匿修界。
“也许你会为这种不尽人意的结局埋怨我,但我还是要说,我已经尽力了。就算是我,也不可能事事改变帝尊的心意,我又算什么东西呢?”
“家破人亡,可真是你给我的好礼物。你既然早已预料到这祸事,为何不……”
“我提醒你做好继位的准备了,说得再多,掉的就是我脖子上这颗脑袋,我有什么理由帮你到那个地步?这是出于情分而非本分,我大可漠视你的遭遇,一来一回走个过场,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风择欢不是会讲情面的人,只随心意选择帮或不帮。
明执今清楚身在自己的立场,的确没有资格奢求太多。
“结局长明氏早已预料,便说明他有了觉悟,人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是应得的下场。没有人生来是天之骄子,更没有人生来是蜉蝣蝼蚁,人的命途,是自己选的。”
见他神色黯然,暗中为他努力过的风择欢于心不忍,才又补充道:“或许,我为你争取到了将伤害降至最低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长明氏其实是一个姓氏,也是一个称号,只要是长明氏家族的人,做了天子都要被剥夺名字,以长明氏作为代称,所以明执今的兄长是长明氏,后来成为北冥天子的明执今也是长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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