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疯了!快放手!!”
“别冲动,你还不能杀她,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这是虞扶尘在风长欢失去鬼瞳后第一次见到他的狼狈模样,头上绷带缠的乱七八糟,活像只散在锅里沸成一锅粥的粽子,神色慌张,脸上还沾着血迹,好不落魄。
他想埋怨,话却说不出口,很怕开口会暴露内心动摇,一字一顿隐忍道:“师尊……你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啊?”
风长欢不答,转身望着按住左臂伤口,疼的表情扭曲的慕夕月,朝她伸出手来,摆明是在索取什么。
“这是威胁?”
“是在你死前拿回我应得的。”
“呵……风知难,你真是个贪心鬼,一颗幽冥鬼瞳索取两件报酬,简直贪得无厌!”
面对几近歇斯底里的恶女,风长欢沉声反问:“还是说你要放弃现在仅有的求生出路?”
明明两手被锋刃割的血肉模糊,他还能故作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负手而立,也说不清是为挽回荡然无存的形象与颜面,还是单纯不想让被迫旁观的某只小野狼心疼。
虞扶尘在旁干着急,碍着那人聊得兴起不好插嘴,鸾刀威逼慕夕月,一时也不知是该步步紧逼,还是松口让步。
也就是纠结的一瞬,慕夕月扬手一挥,虞扶尘虽料到她不会乖乖服输,却没想到粉尘吸入肺中会带来剧烈刺痛,在须臾间令他头晕目眩,随即戾气大增,濒临丧失理智。
风长欢也没料到被逼入绝路的慕夕月会狗急跳墙,再想阻止还是晚了一步,那永远对旁人现出锋芒的鸾刀,竟然指向了他。
散下长发的虞扶尘比起平日多了几分癫狂意味,他冷眼看人时的确令人毛骨悚然,周身散发煞气,握刀的手微微颤抖,明显是在克制情绪。
见他这般,奸计得逞的慕夕月挺直脊背,斜睨着风长欢笑的得意。
而呆在一旁始终不敢妄动的宗介终于有了动作,见风长欢被一路向上的刀尖抵着脸颊,虽然看不透虞扶尘性情大变的玄机,还是有着不得不出手的觉悟。
眼看两道交叉的刀光自面前闪过,方才还畏惧毒虫的宗介已然挡在风长欢身前,一正一反握着双刀,直视虞扶尘眼中陌生的冷冽,大有与之死斗的架势。
此情此景令虞扶尘有了一瞬慌神,拍打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可惜理智终归拨不开笼绕心间的迷雾,更让他深陷其中。
慕夕月将意识不清的虞扶尘勾在怀里,玩味的逗弄着他的下巴,好似对待一只乖顺的宠物。
“看见了吗,就是他啊……那个抹去你从前记忆,让你不得不生活在旁人异样目光下的‘好师尊’啊,你不是气吗?你不是恨吗?他现在在你面前就像砧板上的鱼肉毫无还手之力,何必再对他留情?他是你的心结,解开了,日后便再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你了,小止儿啊,快动手啊……”
受她蛊惑的虞扶尘不能自已,眼神空洞陷在她诱人的话语中,唯命是从,想来此刻就算慕夕月的命令是要他将利刃刺进自己胸口,虞扶尘也会毫不犹豫。
风长欢不是不气,也不是不急,可正如慕夕月所说,此刻他为鱼肉,人为刀俎,贸然行事只是伤人害己。
他不甘的咬唇,以仅剩的黑眸注视着对爱徒上下其手的恶女,哑口无言。
硬是等到宗介抬起手肘戳戳他的胸口,才闷声憋出一句话来。
“你答应过会交出玉碎烟解药的,怎能出尔反尔?”
“哟,伶牙俐齿的法华君也有舌头不好使的时候?你以幽冥鬼瞳交换虞行止的性命,我的确让灵犀手下留情,放了他一条生路不是吗?要是这也算得上出尔反尔,那么贪得无厌的你,就是得寸进尺!!”
拙口笨舌者自然胜不过她的诡辩,但风长欢是何许人也,从前修界鼎鼎有名,只要能动手就绝不磨嘴皮子的知名流氓,今日虽是虎落平阳,还瞎了只眼睛,看起来没什么气势,但只要能占得半分先机,他绝不会坐等被人骑到头上。
“毒妇……”
“你说什么?!”
“对待你这种毒妇,最恰当的方式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宗介只当风长欢是要以实力反击,还出刀示威给人掩护,实则根本是多此一举。
为夺回被慕夕月蛊惑的虞扶尘,风长欢顾不得太多,连最后一张保命符也舍弃,当即咬破指尖,凭空划下阵法,双手合十拢在掌心。
随着咒法低吟,清明佛音悠远而来,渐入耳中,涤荡人心。
“月华氏的术法?萧琛恨你入骨,怎会……”
慕夕月一时诧异,没有发觉自身后飞刺而来的长箭,猝不及防被贯穿心肺,剧痛难忍,再难掌控怀里的虞扶尘。
失去饲主的控制,虞扶尘体内躁动的蛊虫归于平息,内心足以将人逼疯的闲言碎语戛然而止,神识顿时清醒。
“师尊!!”
好在他第一句喊得不是别人。
得了些许安慰的风长欢心力交瘁,加之灵力寡虚,抵抗不住咒法反噬,当场涌出一口血来,在跌倒的瞬间被人接在怀里。
虞扶尘哪里还顾得上慕夕月,从前犯过的浑都将成为今后的良心债,心知亏欠他的终是又多了一笔,想嗔他犯傻,又不忍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