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个披头散发来接单的小子,总觉着你每次到天水城都是和宝贝师尊大吵一架,不是他踹了你,就是你踢了他,怎么,把我听雨楼当成弃犬收容处了?”
“……你怎会知道是我,都打扮成这个德行了。”
“杀手从来不记长相,只记气味,你身上有种乳臭未干的野性,就算百里之外闻见我也认得出你。”
云无欲见虞扶尘心事重重坐在飞檐,上前与他为伴,掀了衣摆坐的四仰八叉,丝毫没有身为年长者的端庄与矜持。
相比之下,还是那人……
想到风长欢,虞扶尘不免叹气,更是心乱如麻,揉着他凌乱不堪的长发。
“有玩命的单子吗?”
“哟,几日不见,口气倒是长了不少,以前杀过人吗?”
“自己算不算。”
“当然,杀死自己远比伤及旁人性命的抉择来的艰难,同样,活着所需要的勇气也远远超出死亡。你杀死了曾经的自己却还活着,足以说明你的蜕变能够支撑你活下去。”
“现在的我不知何去何从,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未来一片渺茫,不知我想要的,听雨楼给不给得起。”
“也罢,就给你个机会,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认识一个人。”
云无欲将虞扶尘带入听雨楼,穿过错综复杂的廊道来到位于阁顶的隔间,敲敲门便把不明所以的虞扶尘推入房内。
屋内没有掌灯,虞扶尘觉着这老贼一定有诈,硬是没敢深入,可就是喘气的功夫,身前已然多出一人。
此人穿着夜行衣,以染黑的绷带遮着脸孔,一双利眸瞪得老大,似是为在一片漆黑中看得清晰。
虞扶尘颈上赫然多出交叉的双刀直逼喉咙欲取他性命,倏忽间陷入被动局面,他很难做出反应不说,连反抗的动作也不敢有。
“好了,别对自己人拔刀相向,宗介,退下。”
应云无欲之言,黑衣人悻悻收手,前者适时点灯,虞扶尘才见得那人的形貌。
可说是瘦小,亦或是还没长成,身子单薄而纤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不得不说这样的体型最适合做杀手。
名叫宗介的少年短发垂到耳边,层层缠绕的绷带下露出一双微红的眼,与横贯鼻梁的刀疤,看起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宗介这名字……东瀛来客?”
“与凡界的遣唐使差不多,远渡神州应是为研习功法,不知怎么就投到听雨楼来了,主人还大发善心的收了他。我本以为他是要拜入十二州门下的,没想到是个自修也能成果的主儿,还能凭实力跻身天字辈,可说是前途无量。日后,他就是你的搭档了。”
虞扶尘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从前太过一帆风顺,不论是敌人留手还是真的不愿死战,取得的胜果都让他有些飘飘然,分不清东南西北,自然也是不屑与素未谋面的人相交的。
“我不需要帮手,会碍手碍脚。”
云无欲心道到时候还不一定是谁碍手碍脚,可他不好在这种时候折损他的信心,便巧妙的绕了个弯子。
“这次非同一般,你们两人需要完成不同的任务,就当是同路了。再者,你也可以当作自己是他的领……”
“导”字还没说出口,宗介与云无欲对视的目光一瞬间迸出火花,激的□□味四散,显然是不服的。
怎么说也是天字辈高手,接的单子不说上千也有数百,要宗介对才完成一次委托,还是负伤而归的虞扶尘低头,不论如何都会心有不满。
来不及制止,战火便已燃起。
宗介手持双刀审视着散发蒙面的虞扶尘,后者则是玩味的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
换了别人,云无欲说不定会劝他们别自家人打自家人,不过这两个……咳!!
眼看着听雨楼副楼主从兜里掏了一把瓜子出来,虞扶尘有些汗颜,岂料宗介已先一步发起攻势。
此人的灵力虽比不上虚无强势,但动作却丝毫不慢,可说与虞扶尘不相上下。
如此差距更是激发他好斗的血性,不再留手,施放碎冰枪与人打斗。
起初还能针锋相对,几个回个下来,宗介的身法明显不敌以快著称的虞扶尘,后者也适时收手,点到即止。
云无欲颔首认可虞扶尘的本事,反观宗介则是将双刀收回腰间鞘中,单膝跪地对虞扶尘抱拳,俯首似有归顺的意思。
“他这是认你做大哥了。别介意,他是个哑巴,好战的心性倒是与你不相上下,如果你点头同意,这次的任务就敲定你们二人了。”
莫名其妙收了小弟,虞扶尘自然不会拒绝,殊不知这根本就是老狐狸云无欲给他下的陷阱,硬是把他咬的死死的。
插曲过后,云无欲邀虞扶尘阁楼吹风,遥望天水城万家灯火,后者心中柔软与孤独并存,不知是何滋味,牛饮好茶食之无味。
“这次又是他赶你走?”
“不……要说我打了师尊,你可信?”
果不其然,云无欲面上显出惊愕,剥瓜子的动作随之一滞。
“虞行止……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打爹骂娘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