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看见黑隐隐发红的眼眶,终于松口:“我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黑露出笑容,说:“真的不知道吗?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不对劲的?”
“很久之前就有感觉了,开始只是全身乏力,持续时间只有几秒,我以为是休息的原因,后面没有力气的时间越来越长我才意识到不对劲。可是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病症。”白的阅历丰富,如果连他都没没有听说过那多半是麻烦事。
“没有去问灰吗?”
“他不知道。”
“如果这次粉没有去找齐翼,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瞒下去?”
白试图和他理性讨论:“这个病治好的概率非常小,但是发病的间歇非常长,中间的时间够我帮你找回剩下的狼牙碎片,如果把时间花在我身上,有可能我的病没有治好而你的身体也恢复不了。”
白从没有见过黑用那么伤心的眼神看他。他觉得自己的思路非常对,自己的选择达到了利益最大化。可是黑伤心的样子让他犹豫了。
“黑,你不用伤心,世间万物终有一死,这不是值得你在意的事。”这是他对死亡的态度。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将到哪里去,可是他明白自己始终等待着那一天。
那是一个终将到来的节日,节日中每个人都要穿好规定的服装,然后上场表演。每一个需要做的是好好告别,然后欣喜走上属于自己的道路。
白不觉得自己做的有问题。他不会告别,他觉得行动比口头告别更好。他解开松涛的屏障,把齐翼托付给粉,他写信给灰的哥哥,哥哥马上回来接走他,他将用他余下的时间帮黑找回剩余的狼牙碎片。他这一生,漫长自在,死亡时也有好好告别,他问心无愧。
他把他的想法告诉黑。
黑的眼睛里浮现出白看不懂的情绪,他说:“所以,你帮我找回狼牙碎片之后就让我一个人活着?”
白感到有些抱歉:“你看上去和谁都不是很亲近,我不知道应该找谁来陪你。”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吗?”
“我?”白不懂他的意思:“我就要死了,陪不了你。”
“我的意思不是那种陪。”
“那是哪种?”
一个极轻极轻的吻落在白的唇上,蜻蜓点水般拂过。那一刹那,白想起初见时黑透过草叶看他的眼神,像被露水浸透的花朵,绝望又美丽。他的身体忽然充满力气,翻身把黑压在身下,一只手抓住黑的两只手把它们横在枕头上。
他们的唇在这一番折腾中分开了。黑显然被白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没有反抗,乖乖躺着。
黑静静地看着他:“这就是我的意思。”
齐翼的眼睛眯起来,喉头滚动几下,竟然有一点哽咽:“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粉拿着遥控器想找别的节目看,头也不回的说:“是。”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看上去快要哭了。
粉搂过他,把他的头按在怀里,重重撸了一把:“不是做梦,还是想着怎么不让我和你分手吧。”
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样做,或许是看齐翼可怜,或许是感觉到寂寞,她不抵触交往,这个人也勉强合自己心意。虽然自己对这个人早就没有感觉,但是不这样做不知道还要被纠缠到什么时候。她在用白的思维方式思考,接受齐翼是当下局势的最优解。
怀里的人还在哽咽,断断续续地说什么,粉没有听清楚,只是感受到怀里的温暖时,心里想:好像和这个人在一起还不错?
我一直都很想死,今天被拦下来了。
问:被刚认识的对象从死亡的悬崖边拉了回来应该怎么办?
嗯,更想死了。骗他说是因为醒来他不在才想去死成功了,他现在抱着我傻乐,而且郑重承诺不会再离开我。
啧。
我戳穿他一个人的粉红泡泡:“不要抱着我。”我讨厌任何人的触碰,算不上洁癖,因为我会不小心掉到桌子上的菜,我单纯讨厌任何人的接触。包括这个人。
他的笑卡在脸上,松开手,我快速逃脱,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他脸上受伤的表情太明显,我好心向他解释:“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我不是别人。”他别扭地说。
“大哥,我们昨天才认识,我连你的名字都没有记清楚。”我提醒他。
“但是你和昨天认识的我……”他说不出来那两个字。
我点燃一支烟,冲他吐了一个烟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出现幻觉了。”
“所以那个时候不管是谁你都可以吗?”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度。
“声音大有理吗?是,我是不管是谁都可以行了吧!”我最受不了别人大吵大闹。
“不管是谁都可以?你再说一遍。”重魇的眼神变得凶狠,直直盯着我。我疑心要是我的答案不符合他的要求我可能会死的很惨。
我立马变怂:“只能是你。”
他满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