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斯语叹了口气,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为陆川处置伤口的杜医生很晚才休息,这会儿又被叫起来难免有些起床气,检查了程斯语的手臂之后如同所有医者面对不听话的病人一般,忍不住责备他当初的骨伤就没有养好,骨头长得位置不够贴合,现在受到外力撞击自然很容易旧伤复发。
程斯语像个小孩似的任凭医生数落着,连最后杜医生要给他重新打石膏的治疗也无力拒绝——杜医生说,若是程律师不同意,他就只能现在把陆律师和程总叫起来请示到底怎么处理。
事到如今,程斯语只能听天由命了。对陆千帆撒谎他是不敢的,父亲只是退休了不是老糊涂,这件事情三言两语说不过去。可要真的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父亲知道了自己又铤而走险地自作聪明解决问题,还差点儿又让自己的胳膊折了一回,只怕坦白不会从宽,只有板子会变宽。忙到天蒙蒙亮,程斯语看了眼时间,倒在床上奢侈的睡了一会儿。
当两位父亲早上醒来看见陆川安然无事地回来了而程斯语的胳膊打了石膏吊在肩膀上时,陆爸心有感应地大约猜到了程斯语解决问题不惜自身的一贯作风,对陆川的怒意达到了极点。程爸心中一团怒火烧得通透,他的儿子,怎么就总是委屈巴巴受气的那个?
程青川铁了心要宠着的人,谁也拦不住。
回家,马上回家。
本来是从舆论漩涡里逃出来躲清闲的,没想到差点儿把儿子小命给折腾丢了。现在程老板不管三七二十一,马上要带着的自己崽崽回家。一个电话从德国调来了自己的私人飞机,不过半天时间训练有素的飞行员就到程老板面前报到。又是一个电话打给了自己最得力的助理姚俊,要求他在飞机降落S市之前全面清理网上所有关于程斯语以及卓陆律所的□□,哪家再多嘴直接收购马上关停,相关部门也都去跑一趟,拜好了各家官门更加所向披靡。
总之程老板这一次的护犊子行为不计成本,不遗余力。
一行四人准备离开温尔森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陆川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立不安,他努力将身子探出窗外去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只觉自己心里一片昏暗。没有人相信他,也没人关心他。程斯语是救了他,可他也不愿再多给自己一点点解释的机会。那态度语气说是原谅实在牵强,更像是认定了他有罪而不去计较。俩爸对他更是冷若冰霜,自己活了二十多年,这会儿才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爹不疼娘不爱,没妈的孩子最可怜。此时此刻,雪花作证,陆川觉得自己就是窦娥转世。
雪越下越大,陆川衣衫单薄的倚着窗口浑身冰冷。没人告诉他什么时候怎么离开,只是看见服务生拿着熟悉的行李箱正往院子里的商务车上搬运。陆川连忙将自己的重要物件一股脑儿塞进了行李箱里,飞奔着下楼,才勉强赶上商务车没有离开。他看着车上的俩爸和程斯语都是那般绅士高贵镇定从容,只有他,像一只丑小鸭跌跌撞撞挤进了天鹅的队伍。
“下次再磨蹭你就不用跟着了。”陆千帆几乎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意。
“是……父亲。”陆川坐下时的疼痛和不适顺着肌理蔓延,却无人在意。
程青川充耳不闻,这一刻,他的形象终于有些符合商场中对他狠辣果决的评价。
程斯语看各人都已坐稳,吩咐司机开车。回家的路,也是奔赴风雨的前奏……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你有口罩戴吗?
不要到处乱跑,在家好好呆着吧。
看,小川子出门不就惹祸了。
回家,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