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与陕西相邻,加上路上没有耽搁,很快便到了。
延安城外,有户人家嫁女儿,喜庆得很,挂满了红绸,贴满了‘囍’字。
苏清远笑着朝牵着马的小六揶揄道:“小六,人家请你做女婿呢。”
“大人!”小六鼓着腮帮子。
值此之际,那户人家突然跑了一个穿嫁衣的女子。她攥着红盖头,时而往后望,慌慌忙忙往前跑。
小六原和苏清远玩笑,没想到被这女子撞了个满怀。
“闺女,别跑了。”
“你就安心出嫁吧。”
跟在女子后面的是一对气喘吁吁的老夫妇。
女子似乎很恐慌,他胡乱抓着小六的衣衫,“公子,救我。”
“这……”小六吓得双手都不敢动弹。
“这是?”苏清远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人。
“闺女,跟我们回去吧。”老妇人苦口婆心。
“公子救救我,她们要把我送去归虎寨当压寨夫人。”女子满脸泪痕。
蓬头垢面的男人摸了把脸上的褶皱,“闺女别瞎说,自是嫁个好人家。”
苏清远以为这女子和她爹娘闹了矛盾,“姑娘,有什么事跟你爹娘坐着谈,别冲动啊。”
女子牢牢拽着小六的衣角,“不要,我不嫁去归虎寨,我不嫁……”
僵持不下时,萧怀谨问那对老夫妇,“请问归虎寨是怎么回事?”
老夫妇支支吾吾不愿意回答,女子却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公子是外地来的,公子就别多管闲事了。”老妇人连拖带拽强行把女子从地上拉起来,“闺女,回家吧。”
萧怀谨思虑良久,还是叫住他们,走到女子面前问道:“那个归虎寨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嫁,我不嫁。”女子嘴里仍然嘟囔着。
老妇人擦了把眼泪,“你不嫁,你不嫁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萧怀谨疑惑的是这里临近延绥,是关塞重地,虽有动乱,但也不至于有什么土匪寨子。
苏清远劝慰,“老人家,有什么难处说出来才有解决的办法啊。”
磨蹭了良久,那对老夫妇才把实情说出来。
归虎寨是两个月前有的,他们白日不出来,专门等到夜里骚扰村民,发现哪家的女子长得好看,便命他们把女儿着上红嫁衣,送去寨子下面,如果不听就会杀了全家。
村民当中有人没听,果真第二天夜里全死了,连养的鸡鸭狗等家禽都无一幸免。
“你们不报案吗?”萧怀谨眉头皱得更紧了。
“报案?哪儿敢啊,有人去了还被县官打了,回来便被那归虎寨的人杀了。”
苏清远难以想象,他们这些日子怎么生存的。
“有人说看着他们的身形好像是鞑靼,所以只敢晚上出来。”
鞑靼生于草原,以牛羊肉食为主,其身形魁梧,眸色深且发卷。
萧怀谨和他们远商量,今晚他扮成女子的模样去归虎寨。
小六死活不愿意,“这事,怎么能让您涉险。”
苏清远知道萧怀谨执着亦晓得小六忠心,更何况还得赶去嘉定,时间紧急,对小六道:“没事,他上次……”
“咳咳。”萧怀谨朝苏清远狂眨眼睛,朕不要面子吗?
那对老夫妇虽然看着自己的闺女不用入狼窝,心里高兴,可也怕他们计策失败。
到了夜里,萧怀谨穿着红嫁衣,盖上盖头被老夫妇送到归虎寨外。
归虎寨在村后头的山腰处,小路上很平坦,只有些细沙石,没有杂草。
寨外的两个守卫警惕得很,当众要掀萧怀谨的盖头,以确保送来的人是老大要的人。
“过来。”
萧怀谨听这声音,并不是鞑靼。
盖着盖头的萧怀谨只得低头迈着小步往前走,当其中一个守卫的手指碰到红盖头的时候,萧怀谨往后退了一小步。
压着嗓子细语,“恐怕不妥,这女子的盖头总得夫君掀的。更何况,老大娶我做压寨夫人,哪有你们掀盖头的道理。”
“哈哈哈。”守卫的两人捧腹大笑。
“她说压寨夫人,压寨夫人。”守卫看着萧怀谨道:“我大哥娶上山的你姑娘没十个也有九个,还想当压寨夫人。”
萧怀谨咬着牙,正想着要怎么应对,却不料守卫手快,先把他的盖头扯了下来,萧怀谨抬袖遮挡。
好在夜黑风高,加之寨子外的灯火幽暗。守卫也只是粗略地看到半张脸,竟色心大发,“好美的美人儿。”
另一个守卫赶紧拉住他,“你别忘了绿子是怎么死的,他可是大哥的女人。”
守卫遂即恢复常态,“那,那什么,进,进去吧。”
萧怀谨松了口气,守卫只让他进去,把那对老夫妇遣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