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还有一事。”萧怀谨把他对萧硕明的猜测如数告诉了顾允。
“湖广王……”顾允闪烁其词,瞟了瞟苏清远,“关于湖广王……”
“顾老但说无妨。”这些事情,萧怀谨没想支开苏清远。
“事关皇家秘事。”
“没事,你们说。”苏清远退下。
“顾……”
顾允叹息,“这事还得从陶芸姑娘说起。”
“陶芸?”萧怀谨有印象,“芸侧妃,那不是小硕的娘亲吗?”
“嗯。”顾允点点头,“她是江南青楼女子。嘉兴十五年,我在江南街巷,遇到她。她认得我是顾允,拿着一块明黄的挂穗找我,说先皇曾下江南,进青楼宠幸过她。她原本不知道皇上的身份,直至看见皇上遗留下的挂穗。没多久,她竟有了身孕。”
那时……
陶芸跪在顾允面前,边哭边说:“侯爷,请你救救我的孩子。在皇上回宫后,我发觉有人在找我。我知道宫里的那位正得宠,定是容不下我和孩子,侯爷求你了。”
顾允虽正处于丧子之痛,但也晓得皇室血脉不容混淆。派人查了陶芸的底细,她之前是清倌,怀孕的时间也与皇上下江南的时间对的上,况且那条挂穗是真。
棘手的是,顾允把她带在身边,于情于理不和。江南离湖广近,顾允便将陶芸送到当时的湖广王萧株那儿。皇上信任萧株,更何况也算是个皇室血脉一个不错的身份。
“小硕根本不是早产。”
“嗯,他是足月生产。只因小时候长得与先皇有好几分相似,所以对外称早产患了恶疾,嫌少带他出去。”顾允叹了口气,“他是先皇的皇子……”
萧怀谨指尖抠住大理石桌子,“他是先皇的皇子,那阿澈是他的亲弟弟。”
“先皇并不知情。”
萧怀谨眼眸忽亮,“这事还有谁知道?”
“芸侧妃,我,你父王,母妃,和你。”顾允又道:“皇上说他近日有动作,也可能他知晓自己的身世。”
“这样一来,他争夺皇位也是情有可原。”萧怀谨心中五味杂陈。
“皇上是勤政爱民的圣君,皇上要把皇位传还给小皇子,我都无话可说。但湖广王,恐心思缜密,皇上三思。”顾允发自肺腑。
萧怀谨眉头稍皱,“今年岁宴上,朕旁敲侧击试试。”
“皇上劳累,我也想再和墨儿叮嘱几番,不若明日再走。”
“好。”萧怀谨扶着桌子,勉强起身站稳。
庄上一直都是顾家爷孙俩住,没有客房。晚上正巧顾允要同顾翎墨说些体己的话,所以苏清远就和萧怀谨一个屋子了。
萧怀谨吹熄了烛台的蜡烛,“睡吧。”
苏清远侧躺在里头,黑溜溜的眸子看着萧怀谨和衣躺下,都觉得画风突变,又想起顾允私下跟萧怀谨说了话。
“心情不好?”苏清远圈紧了萧怀谨的腰,头埋在萧怀谨的肩窝上。
“还好。”萧怀谨的下颌磨蹭着苏清远的头顶。
“不要多想,走一步看一步,至少我们现在不是特别被动。许太后和许铎那处我们还是勉强牵制住了,六部内与他们相关的人也清除了几个,就等明年的殿试。”
月光从纸窗上透进来,打在两人的侧脸上,原本嫩柔的脸更显白皙了。
萧怀谨低头看着苏清远浓黑的眼睫,“如果小硕有争夺皇位的权利呢?”
“我不知道顾老跟你说了什么,非要说句实话就是谁都有争夺皇位的权利。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在位者除了有勇有谋,还要爱民,受拥戴。”
“嗯,确实如此。”萧怀谨拨弄着苏清远的头发。
“没有对错,手段不同。换而言之,他要是能同你这般,皇位给他又如何?但若不是,皇上忍心让百姓置身水火吗?”
萧怀谨被苏清远的劝慰,宽心了不少,打趣道:“你呀,数月前见朕和老鼠见猫了一样,现在说这些,就不怕朕砍了你的头?”
“你敢!”苏清远伸手抬住萧怀谨的下颚骨,“还想砍我的头?”
“不敢,不敢。”萧怀谨笑着揽手一把,塞进苏清远的小裤腰里,“只敢想这个头。”
“睡觉!”苏清远气鼓鼓地转身,背对着萧怀谨。
早知道就不苦口婆心地劝慰,什么话从萧怀谨嘴里蹦出来,准不是好话。
“清,远……”萧怀谨挠着苏清远的后背。
“睡觉。”苏清远害羞起来便奶声奶气的。
“清远,我睡不着。”萧怀谨解开苏清远的细窄衣带。
苏清远死死拽着侧腰间的衣带,“睡不着,出去赏月。”
“想赏你。”
苏清远朝着萧怀谨就是一脚,“去地上睡,地上平稳,睡得着。”
“不了,不了,好困啊。”萧怀谨打着哈欠,安分地抱着苏清远睡着了。
一夜好梦。
翌日,萧怀谨换上晒干的衣裳。
苏清远也洗漱好了,无意扯动了被絮,两个小瓷瓶掉到地上,滚动了好几圈。苏清远一看你瓷瓶就知道是什么,还没来得及问萧怀谨。
萧怀谨尴尬地笑着故作拂去鞋面上的灰,而后顺手,嗯,顺手把两个小瓷瓶藏到袖子里。
“清远。”萧怀谨蹲着抬头朝苏清远眨巴几下眼睛。
“我上次怎么同你说的?”
萧怀谨认认真真回答他,“除了在皇宫和苏府,不能把脂膏带出去。”语气很是柔弱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