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破晓,官兵推开门。云深处的太阳缓缓往外移,似乎要挣破那层银灰轻纱。
官兵把他们一行人带去了曲靖的县衙。
县衙后的里屋,躺床上的穆展才方星,抱着身侧只挂了件肚兜的小妾,好一番亲昵。
小妾娇柔可人儿,眉眼勾魂。两人正欲赴巫山,颠云雨,门外响起了捕快的声音。
“大人,昨夜城门巡逻官兵发现一起闹事,正等大人升堂。”
搅了兴致的小妾脸顿时拉长,穆展才亦是不乐意,可这乌纱帽戴着,还能怎么着?更何况昨日萧鹬派人说了,云南地界严加巡逻。虽不知深意,但总归有事要发生。
“好啦,我先去看看。”穆展才拍了拍小妾的肩膀安慰道。
穆展才换了官服,慢悠悠走到县衙大堂。
萧怀谨站在堂下便闻见穆展才通身刺鼻的香味,不禁皱起了眉头。
穆展才摇头晃脑,扶正了官帽,准备拿起惊堂木一拍,睁眼看见落九。吓得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滚下来,瞪着双眼,结结巴巴,“落,落……”
看来这个穆知县认得落九,平时恐怕没少联络感情。
萧怀谨此刻没有半分怒气,早料到才是。
“穆大人,草民姓肖名落,是做玉器的生意人,晚上与人商议好在城外交货,哪知没等来买玉人,却等来了这厮。他推了草民的箱子不说,还诬蔑草民,求青天大老爷替草民做主啊。”落九说着便跪下磕了个响头,连带着身后的两人也跪了下来。
穆展才是个胆小的人,哪敢受云南王的侍卫的叩首。穆展才当即吓得站了起来,要不是看着旁人也在,早诚惶诚恐下去搀扶了。
萧怀谨心中大喜,不愧是云南王府教出的侍卫,还真把他那先发制人的招学去了。不过没关系,正着了他的道。
“穆大人啊,青天大老爷。草民也是也做玉器生意的,押了批玉石,途中遭了劫匪。是这贼偷了我的玉,转手卖给别人。昨夜被我发现,还企图杀我,多亏了巡逻的官爷赶来,否则草民就没命了。”
穆展才一听玉,便知道是安顺玉脉山的事。那玉是云南王的私矿,怎么可能是这人的。
落九悄悄使了眼色,示意穆展才继续演下去。
愁眉不展的穆展才正不知如何是好,接到落九的眼色。轻咳了两三声,佯装拍起了惊堂木,“你是何人?见本官为何不跪。”
既然要做戏,就要做全。
萧怀谨规规矩矩地跪下,“草民湖广人氏,姓苏名萧。”
“你说他杀你?”
“是,草民不敢说谎。巡逻官爷可作证。”萧怀谨低下的脸上勾唇一笑。
穆展才刚将目光看向堂下一同前来的官兵。
“大人,昨夜属下确见这三人提剑刺他。”
“你!”穆展哪能料到巡逻的官兵不识落九身份,“本官何时问你话了?”
官兵语塞。
穆展才又清了清嗓子。
“大人,草民是做玉器生意,难免会遇到土匪,带剑自是为了抵抗土匪。”
“肖,肖公子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萧怀谨见他一脸谄媚的模样,恨不得当场斩了他们,然而时机未到。
随后穆展才换了庄重的神情,“你说玉石是你的,可有证据?”
穆展才量他拿不出证据,早结了案子。免得把云南王牵扯出来,只怕自己也难保。
“有。”萧怀谨抖眉,从袖子里拿出之前在鬼村带出来的玉,双手呈上,“大人,这是草民的玉,与那木箱子里的玉的玉质一对比便知。”
果然一对比,玉质一模一样。
穆展才没想到事情复杂了,但他总不能直接把人关了不由他申辩,可玉确实是云南王的。
“你说玉是你的?昨夜你把那木箱子推倒在地,说不准是你趁机拿走的,算不得证据。”
不得不说落九很聪明。
萧怀谨昨夜只顾着吸引官兵,大意了落九有这番说词。
“对,肖公子的话不无道理。”
萧怀谨轻嗤,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还看不出堂堂知县狗腿似的,当真愧对‘父母官’的称呼。
“你与何人谈的生意?若玉真不是偷的,又为何半夜送过来?”
落九以为他和闻公子是一伙的,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带着疑惑落九说跟他谈生意的人住在如福客栈。
穆展才又派人去如福客栈。
闻凌被请来,事先他和萧怀谨便商议好了。
“回大人,草民确实昨夜和肖公子约了生意。”
“如今有了人证,岂融你这满口胡言的刁民,来人把他押入大牢。”穆展才遂即下令。
“大人,草民还有一事要禀。”
穆展才屁股还没从椅子上挪开,闻凌的声音便把他拉回,忐忑不安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昨日,肖公子说因染了重疾,只要银票。今日见肖公子不似染重疾,反倒急着赚一笔。”
“这……”穆展才头晕脑胀,“此事,此事尚且有疑点,还得细细查证。”
“草民为自证清白,愿与这苏公子暂时关押入狱。”
落九算看出来了,什么闻公子、苏公子的,定是一伙的。先前有京师来信,指不定是他们是皇上的人,知道了些私矿的苗头,想借穆展才查玉脉山。可惜,借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