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宣政殿,武臣立在左侧,文臣站在右。
一片耀眼夺目的赤红官服,除了补子上绣的图案和样式不同外,没什么区别。
那坐在左侧为首着四爪蟠龙金丝绣边黑袍,束雕花玉勾腰封的男子最为醒目。
肤白剑眉,生得一双桃花眼,眸子深邃,眼尾略有浅浅的红晕,令人琢磨不透却又沉迷万年。
今日的朝堂如海底的漩涡,波云诡谲。朝臣各怀心事,不敢多言。
“首辅苏清远何在?”
众臣深吸一口气,低头抬眼往文臣首列那儿瞟。
两排文臣首列右边空了一处位置,左边则直直站着身高七尺的次辅贺昔。贺昔目不斜视,抿唇昂头不知其所思何。
鸦雀无声,只见褚公公扫了两眼,俯身在萧怀谨耳边低语道:“皇上,苏大人未来。”
萧怀谨挑眉,喜怒不行于色,平静地说:“差人去请。”
“是。”褚公公立即与殿外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
殿内静默,众臣连咽口水都不敢发出声响。照往常的时间,早散了朝,然皇上都等着,做臣子的再不满也不敢明说。
心道,苏清远第一天上朝就出岔子。痴傻便好说,不是痴傻,又是在给谁下马威呢?有戏看了。
北城苏府,苏清远正趴在床榻上呼呼大睡。因翌日得上早朝,昨夜守灵只守到子时就去睡了。腿麻背痛,闭眼倒头挨着了床,天亮还没醒。
“苏大人,苏大人。”小太监敲了片刻的门,苏清远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慢悠悠地出来。“苏大人,皇上让奴婢请您过去,列位大臣都候着呢。”
苏清远拍了下脑袋,昨天跟小厮说好了,怎么今早没叫醒他。苏清远先去小厮那屋看,他竟然还在睡。
“苏耿,苏耿!”
少倾,苏耿缓缓睁眼,头晕脑胀,“少,少爷,我……”
苏清远发觉事有蹊跷,一推使他转过身,脖子后一道长长的红印子,是被人刀手劈了一掌。
到底是什么人?昨儿个午后才接到圣旨,晚上小厮苏耿就被劈晕了。
这手刀是该落他苏清远身上,还是仅仅只是个警告。
苏清远眉心皱成‘川’字,想不通。
“苏大人……”小太监再三唤他。
苏清远快速换了官服,随小太监一同上了轿子。
小太监看着他额头上的白纱布和撩到手肘的广袖,不曾多说。在宫里做差事,听命就好,无关自己的,得装聋子,变瞎子。
等了近三刻钟,苏清远才来。
他径直走进宣政殿,龙椅上的人,轮廓愈来愈清晰。肤如凝脂肌胜雪,黑瞳亮眸比秋水,薄唇宛樱桃,葱鼻堪琼瑶。
苏清远暗自窃喜,还好自己是个颜控。笔下的主角男俊女美,尤其是文里女扮男装的女主。
苏清远在考虑回去要不要把配角也添些外貌描写,否则魂穿到文里眼斜口歪的配角身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说起自己原主身体,瘦弱了些也凌乱了些,但洗净脸算得上清秀尔雅。
“苏大人这是披麻戴孝上朝堂?”
敢在萧怀谨说话前开口的,放眼大殿也只有坐着的那位了。
众臣屏息凝神,等着苏清远怎么回。
苏清远循声扭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不是吧,他也穿来了,身穿?想想也对,穿进来时,白离正巧在旁边。
“束冠齐服,先至殿中候。看来苏大人不懂规矩。也罢,按律罚五十大板。”
“靠,你敢打爸爸!”苏清远的声音极小,仅离得近的大臣听见了。
“爸爸?”不知爸爸为何物。
“诶,乖儿子。”苏清远恨古代没个录音机,要有,早录下来。白离第一次叫他爸爸,可不得留着当纪(笑)念(柄)。
桃花眼一眯,众臣紧跟着悬起了心。傻子就是傻子,连东厂都督,先皇亲封的九千岁、九王爷白离也敢惹,不知天高地厚。
“本王念你是初犯,不跟你计较。然无规矩不成方圆,散朝后来东厂,本王亲自教导你礼节!”手指摩挲着黑袍暗纹滚边,特地将那‘亲自’二字咬得极其重。
众臣为苏清远捏了把汗,前日苏阳无故被白离请去东厂喝茶,回府不久便传出死讯。苏清远得罪了白离,怕凶多吉少。不过白离狼子野心,这做法也不足为奇。
东厂?酷刑?太监?苏清远吓得小鸟儿夹紧,眼神于对方那处浏览。
在紧握拳头的白离即将发火时,萧怀谨打了个圆场,“苏爱卿初任首辅,礼节一事,不劳九王爷费心。宫中教习公公、嬷嬷众多,朕早有安排之意。”
本来还以为光是做官便已经和萧怀谨很接近,没想到他还安排自己受教礼节。
当真天意,这样就能早些完成任务回去。
“是,微臣遵旨。”苏清远立马应下。
白离冷冰冰道:“既如此,苏大人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