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宁昏昏沉沉地醒来,目光涣散地盯着床帐帐顶。
看了一夜的马赛克的系统麻木地开口:“你醒了啊。”
章宁动了动胳膊,又艰难地挪动了下腿,忽然道:“其实,如果不谈恋爱……”
系统:“嗯?”
章宁:“只这样也挺好的?”
系统:“……你为什么用疑问的语气?”
“哦,”章宁恍然地点了下头,然后笃定地说:“不谈恋爱特别好!”
系统:“……”它现在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堆乱码。
章宁将头埋在被子里嘿嘿地笑,嘴角都快勾到天上了,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响后,又赶紧老老实实地躺平装睡。
这次没有响起轮椅的声响,轻微的脚步声停在床前,章宁对系统说:“呵,男人,连伪装都懒的伪装了。”
系统说:“呵,我也懒的和你伪装了。”
钟离元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章宁的额头,低声道:“阿术。”
章宁假装刚刚睡醒,装模作样地睁开眼,看见他后还瑟缩着躲了躲。
目睹这一切的系统:“……”
放在额头上手指微微一颤,又被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钟离元唇角压的平直,平淡自然地开口:“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章宁似乎回忆起什么,脸色倏尔变得惨白,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钟离元便不再说话,站了起来。他身量很高,往日坐在轮椅上时脊背笔直,带着久经沙场的压迫感。此时长身直立,身姿挺拔,锋利的眉目颜色浓重,融合在冰玉般的脸上,将虚弱的病容压制住。
身体微微向床榻的方向倾斜,他还未能完全弯下腰,就看见章宁下意识地支起来身子,面露惊恐。
钟离元动作一顿,复又站直了身,低声道:“你父亲写了信来。”
章宁立刻抬头看着他,而钟离元像是吊着章宁的胃口,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好让章宁肯多看他几眼。
他又把章宁的衣物取来,然后强硬地将章宁从床榻里侧揽了过来。
因为昨天的混乱,章宁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钟离元拿来的是一套新的衣物,一言不发的给章宁披上外衣。
章宁还记着他刚刚的话,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良久才低低地开口,声音嘶哑:“我父亲他……”
钟离元道:“信在书房,一会你可以自己去看。”
微凉的手碰触到章宁的脸颊,将他耳侧的头发顺在脑后。两人相对坐在床榻上,看起来像是亲密无间的样子。
来送信的是个宦官,从九成别业过来也要半日的时间。
护国公的信只有寥寥几字,在信中简单地说了自己近些日子的情况,又询问府中一切事宜,问护国公夫人和宗诗荷的身体云云。
平日里钟离元公务缠身,但今日却寸步不离章宁,和他一同到了书房后,章宁在看信,他就在一旁闲情逸致地研墨,还问道:“要与你父亲回信吗?”
章宁已经将那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了,闻言小声地试探道:“可以吗?”
钟离元弯唇笑了一下,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像是觉得他问了一个可笑的问题,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道:“自然可以。”
他选了一支毛笔,递给章宁,又慢慢地道:“我又不是在囚禁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除了想离开。”
章宁:“……”行吧,你说不是就不是。
章宁准备写信时,钟离元没有留在这里看,退出书房后还给他掩上了门。
章宁见他离开,就立刻坐在椅子上奋笔疾书,先回答了护国公关心的事,又拿了张纸写了他这几天的遭遇。
“唉,为了家族,受制于人,忍辱负重。”章宁写完后满意地吹了吹宣纸上的墨迹,对系统说,“剧情是不是很有看点?”
系统问:“你还记得女主吗?”
章宁:“谢谢提醒哦,你不说我都快以为自己是主角了。”
系统:“……”它从没见过一个男配戏能这么多的。
将写好的信装好后,章宁推开书房的门,把信交给送信的宦官:“麻烦公公了。”
章宁的手在腰间摸了个空,愣了愣后才想起这身衣服是如何穿上的,他又将脖子里挂着的一个长生锁摘了下来,递给那宦官,道:“还劳烦公公多多照料家父。”
那宦官连连推拒:“小公子不可,这本是奴才应该做的。”
章宁苦笑一声,将长生锁塞给他,道:“公公收下吧,我身无外物,也就剩下这一件东西了。”
辘辘的声响自背后响起,章宁的身形有一瞬的僵硬,接着听见男人低沉含笑的声音:“回信写完了?”
章宁没出声,慢慢地点了点头。
“回去告诉护国公,”钟离元坐在轮椅上,对着送信的宦官吩咐道,“小公子在我这里很好,不必多操心。”
宦官拿着信领命称“是”,而章宁似乎从这句话里听见了什么威胁,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