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庙的这次出行并不顺利,也不知为何,崔珩连夜下令众人赶回神都,连张道人都一起带了走,自此之后,府君庙变成鬼冢,无人留守,亦无人问津。
这一路上马不停蹄,到了神都又是三日后了,姮娘几乎没有休息,旅途劳顿,实在是乏力极了。
马车到了崔府门前,她都不知道已经到了,在车上睡得很沉。
杜蘅将她安置在松筠院内,几个英雄豪杰,毫无倦意,商量着府君庙的事情。
就连张辞都暂且把对崔珩的怨懑放到了一旁。
“景麟,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匆忙而去,又匆忙而归?且这一路上都不许我们讨论此事,可是有什么大事不好了?”裴素一脸忧色。
“确实是大事不好,我们千里迢迢去的府君庙,不想确是一个陷阱。”崔珩面色凝重。
“怎么会是陷阱?”张道人是最诧异的,“庙上的那些师兄确确实实地是失踪了呀。贫道也确确实实请了崔府君降神,说这失踪案确实与东渐师兄和谢娘子有关系。”
“而且我还推演过,得出的那两个字,也是真实不虚的。”张辞补充。
“你们说的确实是如此,可有别有用心这人却利用了这些线索引姮娘上钩。不巧的是,我们还真的上钩了。”
崔珩神色淬然:“要知道,路引就如药引一般,并非人人皆可的,必得要特殊血脉之人,方能做引。而这个人,恐怕就是姮娘。
我本以为他的摄魂术与我所知的是一样的,可没想到并不是的,那夜我们都听见了女子唱歌,先前我就将摄魂术的破解之法都教给了你们,可是你们都被此术所摄,而我是凭借玄门心法才将法术给破了的,若按照普通摄魂术的法子,我也会陷于法术之中。”
“这若不是摄魂术,姮娘怎么会循着歌声出去呢?”裴素问道。
“并非说这不是摄魂术,而是它并非是我所知的那种摄魂术,若我猜地没错,张道人的那位至元师兄并非真的失踪,在府君庙频频发生失踪案之后,张道人与至元道人一起请崔府君降神,得到了与东渐和姮娘相关的信息,至元道人是知道的。
歹人用普通摄魂术将至元道人引走,不知为何这位至元师兄说出了东渐与姮娘的事情。张道人来请东渐和姮娘,他们躲在暗处自然也是知道的。等我们到了府君庙,便开始布局引鱼儿上钩。
这次的摄魂术是真正能将能做路引之人引出的曲子,结果出现的人是姮娘,那么你们说,我们是不是中了他们的计呢?”
崔珩语毕,冷峻的视线扫向在场的众人,并没有放过他们脸上丝毫细微的神情。
“细作为什么是至元师兄,而不是我呢?”张道人倏地紧张起来。
“若你是细作,便不会把女子唱歌、至元道人、以及那位勘察地形的凌霄子与我们一五一十地说出来。那人利用了你救人心切的古道热肠,布了这个局而已。”
“所以说那些失踪的人只不过是幌子,是为了引来他们真正要找的人?他们还没死,只不过是被关起来了?”
“未必,但是确实也是幌子。凤沼,关于那位凌霄子的底细要速去打探出来;杜蘅,从今往后你就守在姮娘的身边,一步都不许离开。”
“崔珩!”张辞突然激动起来,上前一步就差没有揪住崔珩的衣襟,却被杜爽给挡了下来:“姮娘究竟是什么人?她为何会是什么路引?关于姮娘的身份你早就知道了吗?”
望着这个激动地有些失态的年轻人,崔珩淡漠地笑了笑,可是笑意却完全没有进入他的眼底,他浑身上下冷冰冰的,就如冰雕的人偶一般,美好却又残酷至极。
“姮娘是什么人?莫非你还是第一天知道吗?若是如此那我再与你说一遍,我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她至始至终都是我崔珩的女人。”
张辞握拳的手终于垂了下去,脸上的忿忿之色也渐渐地淡去。有些东西是争不来的,即便再不甘心,有缘无分还是有缘无分。或许在这一刻,张辞渐渐懂了当年在天岳山上师父对他说的话。
他漆黑的双眸看着崔珩冷冰冰的凤眸,仿佛要望进他的魂魄深处,他始终看不透这个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姮娘别有所图。
这么多人,他一眼便能分辨忠奸善恶,可唯有眼前的这个人,他什么都看不清,猜不透。或许正因如此,他才总对他抱有敌意。
“若她出了事,我……”
“我不会让她出事。”崔珩迅速地打断了他的妄念,一点机会都不给。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裴素,下巴都差点掉了下来。
张道人轻咳了两声,在他这种出家人面前为这些男女之事争执,确实是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