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绑了陈秋水的两个女人。
一个是爱陈秋水的,一个是陈秋水爱的。雪月慵懒地坐在床榻边缘,幽魅的目光巡视着躺在床上的风花和被他绑起来的杜鹃。
“风花,杜鹃没死这件事让你很意外吧?”雪月盯着紧闭双唇的风花,轻轻地问。
不待她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派去监视秦玉的人发现她没死就飞鸽传书告诉了我,我吩咐他们先按兵不动,等机会把她带回来。”
雪月站起身走向被麻绳绑在椅子上的杜鹃,他伸手抚过她脖子上的粗绳,最后停在她的后颈:“我还以为你挨了我们门主那一掌必死无疑,没想到你还能活着。”
“……”杜鹃沉默不语。
“是你那位少主救了你?”他试探性地问道,“你藏身在镇子里想必也是他的命令?”
仿佛对他的询问充耳不闻,她只仰视着他却无回答的意思。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查不到你放火烧的那间屋子属于谁?”
放火?
听到雪月说放火,床榻上的风花有些惊讶地看向杜鹃,后者也终于开了口:“你抓我根本毫无意义,我什么也不会说。”
尽管虚弱,但杜鹃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雪月松开扣住她后颈的手,笑着摇了摇长指:“怎么会没意义?只要我们门主还念念不忘你,抓你来就有意义。”
“你想用我威胁陈秋水?”杜鹃立刻明白了雪月的目的。
“不只是你,还有她。”雪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风花,“你一定很想知道你在门主心中的地位吧?今儿我就满足你。”
“雪月你发什么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风花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未能如愿。
“我没发疯,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雪月走回床畔,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床榻上的风花,“不清醒的人是你,我的风花。”
“我没不清醒。”她矢口否认,并讥诮地回道,“如果我有不清醒的地方,那也是我没能早点看穿你的狼子野心。”
“现在看穿也不晚。”雪月说着望向传来脚步声的门口,“我们的门主大人来了。”
秦府。
席若兰站在灶台前,看着腾腾的热气发呆,直到秦玉走到身侧,她才回过神。
“包子还得等一等。”她双颊微微酡红,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因为他的靠近。
秦玉伸出双臂从席若兰的背后环抱住她却不言语,只是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别,被人看见多不好。”她用手肘推了推他,他却一动不动。
“我的婢女出远门了,府里只剩你和我了。”他准许喜鹊离府去找杜鹃了。虽然不晓得能不能顺利找到杜鹃。
“出远门?怎么了?”她握住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发现他的双手冷得厉害。
“没什么,其实我……”他欲言又止,像是十分艰难地开口,“我骗了你。”
她微微一愣,接着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脸:“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说什么,原来是这个。”
“你已经知道我骗了你?”席若兰的反应是秦玉没料到,他本来还打算装可怜求她原谅,结果她却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知道,烧我屋子的人不是武林盟,而是你的人,我猜得对吗?”如果是武林盟,按他们以前屠戮圣教放火烧毁整个绿洲的行事作风,怎么会只烧她一间屋子而放过整个东村?所以她现在细想,恐怕是有人假冒武林盟的人做了这件事。
而所有人里最希望她上京州的人,除了他秦玉还是他秦玉。
“你不生气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气啊怎么不气。”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望向他,“你接近我欺骗我都是为了复仇,我多想指责你利用我,但我说不出来。”
“你可以指责我。”他深深地望入她的眼中,在他做了那些事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包括她的责骂、憎恶。
她摇摇头:“我不会指责你。”
他神情复杂地凝着选择原谅他的她,第一次在她面前感到丝丝慌乱。他宁可她打骂他,这样他就能继续硬着心肠利用她复仇。
为什么她不指责他?
“我不说我能理解你。曾经我也背负着仇恨长大,那时候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掉叶霜寒,替我爹替整个圣教报仇。”
后来她成功了,可在杀死叶霜寒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像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我以为我会高兴,但我没有,这些年我忘不掉父亲被叶霜寒杀死的那一幕,也忘不了我杀死叶霜寒的那一日。”
她好似被困在这个轮回里,重复着父亲被杀,她杀掉仇人的过程。
“我花了整整十一年远离这江湖,我就是想找一个宁静的小村子使自己慢慢放下。”席若兰的视线越过秦玉的肩头望向厨房的窗外,目光悠远又深邃。
然而,最难就是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