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萧惩眼睛也不睁,拍拍小孩儿的头,困倦地说:“别吵哈,快睡觉。”
“…………”
颜战鼓了鼓脸颊,安静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委屈地小声分辩:
“就是没有……”
其实……是偶尔有一点点啦,但不是哥哥说的“经常”啊。
若小孩儿分辩第一遍时萧惩还睡得迷迷糊糊,刚刚被他一嗓子给吵醒,第二遍就听得十分清楚了——
吓得小孩儿小奶音都飚出来了,看来是真的很害怕他会误会。
萧惩弯了弯嘴角,还是决定不再逗他。
.
翌日,颜战起的可早。
鬼市的长街未明,花间酒楼里就亮起了今日一念城的第一簇灯火。
泛黄的烛光温暖如熙。
少年在简单洗漱过后就开始手脚麻利地跑前跑后,将昨日打烊前来不及收拾的酒楼打扫了个干干净净。
萧惩起床时,小孩儿正在开店门。
床头整齐叠放着一套崭新的换洗衣裳,昨晚睡到后半夜,模糊之中似乎感觉到小孩儿有抱他去洗澡。
连睡衣都是新换的,十分清爽——
小孩儿倒是极会照顾人,该想到的全都想到了。
就是腰还有些酸痛,如被塞了两团棉花,软软的使不上什么劲儿。
他也是。
因为顾忌着无情道,为了避免在动情时被体内逆行的灵力绞碎五脏六腑,只好再次将法力封印。
以致他这具身子比凡人更加虚弱。
否则昨晚也不至于被小孩儿折腾到最后,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唉——”
说不清自己因何惆怅,萧惩扶着自己酸疼的老腰,就是很想叹气。
慢悠悠坐起来,抬着沉重的胳膊艰难地穿好衣服,出门,还未下楼,站在三楼的栅栏前凭栏而立。
往下一看,少年还精力十足。
拉桌子,摆椅子,再把“正在营业”的小木牌挂在门边上。
“呵——”
萧惩忍不住笑着再次叹了口气,心想,年轻就是好啊。
但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对,他也没比小孩儿大几岁呀。
摇摇头,甩去胡思乱想。
踏上古朴典雅的木质台阶就要下楼,怎料双腿又沉又软变得好像不是自己的,才刚下了几个台阶就突然脚底一滑。
他本能地去抓扶梯,却没能抓住,随之整个人都往下一沉,不禁轻呼:
“啊呀!”
幸好没真的摔倒从楼梯上滚下去。
颜战抹布一扔,转瞬就来到他身边,搀他站稳下一刻打横抱在了怀中,温声说:
“哥哥当心些。”
发生太快,萧惩有点儿头晕眼花,十分顺手地勾住小孩儿的脖子,心有余悸地说:
“你……都看到了?”
“嗯。”
颜战轻轻应了声,说:“你一出门,我就看到了。”
“……”见小孩儿在干活儿,他还以为对方没注意到自己呢,刚刚他一瘸一拐地模样,实在不大好看。
“那个——”
萧惩垂了垂眼,轻咳一声以缓解尴尬,小声说:“刚才,谢谢啦。”
“…………”
颜战看了他一眼,止又欲言地说:“若是哥哥身子实在不舒服,今日,就歇业一天吧。”
萧惩摇头:“不用,不……”
冷不丁回想起昨晚的事儿,两人都有点儿难为情。
颜战目光移了移,萧惩脸色微红。
“……”颜战抱他下楼。
萧惩努力想要化解尴尬,于是干笑了两声,说:“哈哈哈哈小鬼你今天起这么早干活儿,是不是因为心虚呀?”
“…………”
被哥哥说中了,怎么办?
“……”萧惩觉得气氛好像被自己搞的更尴尬了,但他不想再继续跟小孩儿这样雾里看花两厢猜疑了。
于是嘴角夸张的弧度慢慢收敛,但笑得更加真实,说:
“昨天的事……我是自愿的,所以你不用感觉压力太大。”
“……”颜战轻声说,“我知道。”
虽然昨晚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梦醒之后,过程他仍然记得十分清楚呀。
与哥哥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以及哥哥的每一个表情跟反应,都让他神魂荡漾。
但他还是显得有些凝重。
萧惩皱皱眉头,问:“那你怎么还……”
这副表情?
颜战把萧惩放在椅子上,半蹲在他面前,微微仰头与他对视,拉着他的手说:
“我知道哥哥为了成全我而自封了法力,但这总不是办法,若每次都这样,伤身不说,还很危险。”
“啊?”
萧惩一愣,这才明白了小孩儿的忧虑所在,笑:
“原来你一大早的就是在郁闷这个啊,我没关系的,不就是暂时封印一下法力嘛,很快就能恢……唔!”
话未说完就被小孩儿的手挡住了嘴巴。
“我不是别人。”
“……”萧惩怔然。
颜战深深望着他的眼睛,充满了怜惜与心疼,认真地说:
“我知道,哥哥一贯喜欢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哪怕结果会让自己遍体鳞伤,哪怕所有的付出最终都会变成反噬。但——
“我不是别人。”
他说,“我不是别人,所以在我这儿,在我面前,我不想,也不容许你再做出任何有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事情。
“我想,这一点点自由与呵护,我……还是能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