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所见就仿佛是递到干渴旅者面前的一碗水,哪怕明知里面掺着毒,依旧难以拒绝。
“这是什么意思?”
深夜,漆黑的室内,唯有一豆烛火摇曳,千手扉间冷峻着脸,注视着那不告而来的访客。
“这是来自我们的【诚意】。”
隐藏于黑暗之中的为首者沙哑着声音说。
“众所周知,在宇智波泉奈负伤之后,失去了最主要战力之一的我们宇智波已难以与千手为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为自己有所打算筹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想到宇智波也能将背叛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千手扉间讽刺道:“所以你们的诚意就是出卖已经重伤的族人吗?”
他竭力克制住不去对对方口中的诚意显得在意,在他自己的感知当中,对方的生命已然如这摇曳的烛火……或许在下一刻就会没有了呼吸心跳。
“……自然,我们都清楚,宇智波泉奈是您的死敌,是以将她交由您来处置难道不是最大的诚意么?”潜藏于黑暗当中的忍者似乎有一瞬的动摇,旋即低笑着说。
“……你们……看来是打算彻底背叛宇智波斑。”千手扉间面上不为所动,一直一顿的说。
真是群自大而傲慢不自知的人啊,他想,为了自己的利益,转瞬就能将一直殚精竭虑为他们考虑的首领出卖。
“谁知道呢?”那些宇智波当中的为首者嗤笑,“无论在谁的手上,她的结局都不会好。”
“……就算是宇智波斑,他也一样为力量所疯狂。”
“既然他已经做了那样的事情,将她交给谁不都一样么?”
留下那仿佛诅咒一般的话语,那些宇智波在获得了千手扉间的承诺后离去,感知中再无第三者的查克拉留存,千手扉间终于得以有机会去面对他们留下的“诚意”。
——只存一口气,奄奄一息陷入昏迷的女性,她的周身缭绕着浓重的血气,腰腹间血色透过白色和服渗出,那张曾经熟悉的面庞上属于双眼处被纱布层层包裹,纱布边缘处依旧有血迹残留,女性的呼吸十分微弱,仿佛下一秒她的性命就会成为死神的所有物。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宇智波斑夺走了你的眼睛。”千手扉间明白了对方最后话中的意思。
将手抚摸上对方的面庞,千手扉间的神情莫名复杂,对方是自己的死敌,也是一直以来若即若离的梦……
在这之前不就,他已经选择用飞雷神去斩斩断那无处安放的思绪。
但现在就,仿佛上天垂怜,那个梦再度触手可及。
触手可及……
“在你付出一切之后,获得的依旧是这样的结局,你能够接受吗?”
他叹息着问昏迷当中泉奈,不知为何,他在说出这话时候内心毫无本该属于胜利者的喜悦。
千手扉间最终选择去救治宇智波泉奈,在他兄长的协助下,千手一族本就有着整个忍界最为精湛的医疗忍术,而宇智波泉奈本身所具备的强大生命力同样令千手柱间咋舌。
“难以形容,感觉……就好像是在治疗自己的同族一样……啊哈哈哈哈……”千手柱间摸着头,看向自己弟弟的表情意外同时又有点儿感慨。
“斑知道了会很高兴的。”他最终说。
“这只是大哥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千手扉间这么回答。
宇智波会感谢来自死敌的怜悯吗?他望着死敌依旧苍白但恢复了一丝生机的脸,心底下很清楚答案到底会是什么。
“很抱歉,但是现在的我不想见您。”
恢复了意识的宇智波泉奈如此生硬地拒绝了她兄长宇智波斑的拜访。
千手和宇智波最终达成了和解,在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最终大战了一场之后,那一役,宇智波斑的身后只有寥寥数个族人跟随,千手扉间跟在他大哥身后看着对方眼眶当中繁复的纹路,心绪复杂却又意外平静。
掠夺来自挚爱亲人的力量,以成就自己的强大。
宇智波,果然是邪恶的一族。
可惜他那死脑筋的大哥却不这么认为,在战后拼命展露自己对和平的诚意,为此甚至不惜拿出自杀的诚意,而最后宇智波斑居然也答应了,或许因为他还存有牵挂的缘故。
宇智波兄妹间的关系就是那样的成迷,仿佛无论遭受如何的伤害,他们都会牵挂彼此。
“我以为你会想去见你的兄长。”在宇智波斑离开后,千手扉间走出来,问泉奈,眼尖的他看到对方面颊上一滚而落的水珠。
“你真的那么想吗?”依旧穿着白色和服的宇智波泉奈闭着眼,出声反问。
“什么意思?”
“哈……”她不知是轻嘲还是别的,笑了一声,摸着墙壁起身:“没什么,只要知道哥哥他没事就可以了。”她这么说着,摸索着想艰难向屋内走去。
千手的医疗忍术再如何高超,也无法治疗她那被剜去的双目,而在失去了双眼之后的宇智波泉奈,她的价值,或许仅仅只有她女性的身份,和那具备着强势宇智波血脉这一点本身。
——那是千手一族长老对他反复强调的。
千手扉间无声跟在宇智波泉奈身侧,很清楚,族里长老觊觎宇智波那份天然强大的血脉,他们希望那份血脉能够与千手融合,但他们或许不知道……他们所算计的对象,从一开始就完全不会给他们任何的机会。
在醒来得知自己被族人当做求和诚意送到千手的那一刻,宇智波泉奈面上意外平静,但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撕开她的伤口,乃至加深,大量鲜血直接将她染红,若非千手扉间发现及时,对方恐怕会再次没了命。
当自己忍不住拎住她的领子痛骂对方是不是不想活时,她的回答却是——
“是啊,这样我就没有任何你们想要的价值了,要再次杀了我吗?”宇智波这么说,哪怕失去了双眼,她嘴角依旧是轻慢的笑意。
腰腹间的再度重创令宇智波泉奈彻底失去了生育的可能性,宇智波泉奈一贯是这样的人,看似温柔,实则……凉薄狠心。
但同时,宇智波泉奈也始终未曾提到过返回宇智波。
即便她从来不提,但千手扉间能够猜到,被族人背叛,被兄长挖去双眼,是一贯重视情感心思细腻的宇智波泉奈所最不能触及的伤痛。
骄傲如她,如何会愿意再去面对那些亲族呢?
“你将来打算如何?”在与对方床榻纠缠后,千手扉间拥抱着对方柔软的身躯,亲吻着她素白的脖颈,将一簇簇红痕烙印其上。
“呵……随意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在情潮余韵中的宇智波这样回答他,失去双眼之后,她的脾气似乎也随之改变了一些,仿佛失去了什么,但千手扉间宁愿看到她能如往昔那般骄傲自信的模样。
“反正……都只会那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