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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间章十五 曾经的事(2 / 2)


死者可以就此再无依恋,生者却要承受本不属于他的责难以及冷落。

早产的孩子生来便体质虚弱,他们的父亲在失望之余亦因妻子的死亡而不愿亲近次子,继而以更为严格的态度来要求已经三岁了的长子,强硬地要求其必须要能强大到继承家业。

那很困难,千手佛间想说,日复一日的高强度训练,得不到任何的安慰与夸赞,更看不到能够停止的一天。

等到他终于找到时间从繁重的修行当中抽空注意到自己弟弟时才发现,对方在自己未能注意到的地方遭受了太多的不公。

千手沐间的皮相从小时候起就不像一个纯粹的千手,孩童时有着如女孩子一般的纤秀,青年时虽阴柔不再,但他的沉静以及隽雅依旧刻在骨子里。

只是那对他而言却不能算是好事,即便生母当年同样是漩涡一族内远近闻名的美人,人们在看到他小时雌雄莫辨的面容时总忍不住窃窃私语揣测,关于他的出生,关于他母亲当年的“意外”,关于他到底是不是千手。如果说大人的疑虑只是存于背后且有所克制的话,那同龄人那无拘束的恶意恐怕才是最难以去提防的。

小孩子的恶是天真而无意识的伤害。

千手沐间因早产而身体素质不佳,无法修习忍术,因而被同龄人视作异类,欺压,嘲笑,奚落,冷待……即便千手佛间在发现后一直试图维护他的弟弟,对方也在长大后逐渐显露出于封印术一途的天赋,但他终究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那造就了他弟弟寡言但善于揣摩人心的性格。

千手佛间事后想,或许正因为从小阅遍了人心中有意无意的恶却无处倾诉,青年时形同自我放逐一般的四处游历,导致了他的弟弟一点点将自己打磨成最通透的人。

就像他绘制的封印符阵,滴水不漏环环相扣。

——千手家最惊艳的策士,最狠心的布局者,看似温和多情实则最是无情的人。

他的存在令人胆寒,他的算计无人不去心惊,无论是亲族或是敌人。

千手佛间能明白族人的忌惮,无非是心惊于对方的狠心与不近人情,时刻战战兢兢于自己会因当初的冒犯而遭受到报复。可那不是他们应得的么?他想不明白,既然当初敢将恶意倾注于他无辜的兄弟,这时候为什么又要害怕于那未知的报复呢?

况且,沐间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报复……

他能读懂人心,却又不屑于去改变人心。

“这次事情结束,我也该继续回到铁之国了。”记得在策划了风魔一族与宇智波间的冲突后,在族人喜悦于仇敌族长死于非命的欢喜气氛当中,他的弟弟就在这个屋子当中对他说,青年身上还带着点酒气,可能是刚刚从庆祝的酒席上溜走。

“又要离开?”千手佛间皱起眉,有点儿理解不能。他清楚自己的弟弟对家族的观感一向复杂,因而在父亲的默许下形同流放一般常年在外,他们的父亲为他在铁之国置下一片产业,名义上是负责铁之国的情报线索,实则却是希望不擅长忍术的幼子能够有一处容身之所,若非家族这些年与宇智波间的争端愈发激烈,父亲重伤丧命,对方可能压根儿不会回来协助自己。

但是……他曾经以为,在经历过这些事,与族人有了些羁绊后,自己的弟弟起码是会选择留在族中的。

“……有时候,还是保持一些距离会比较好,哥哥。”千手沐间在沉默片刻后,这样说。

青年沉静地看着自己兄长,“你无需担心,我在那边过得很不错,生活简单,平时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同时也能帮到你们。”他说话时候,嘴边有一丝笑意,很淡,却真切。

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那个在战场上冷漠通透到令己方胆寒的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里会比家族更好么,那你又怎么看这个家族千手佛间想问,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口。

他无法去指责自己的弟弟的,千手佛间想,他的经历,他所遭受的苦难,那些作为兄长的自己无处插手的人生……

沐间他对千手归属感不深是正常的,况且……他并未抱有憎恨,而是选择了在家族有难时施加援手,作为兄长和族长他都无法对弟弟要求更多。

“况且也不是一直不回来,我还是很期待未来的子侄们的。”千手沐间又补充道。

“如果真的期待那你自己也去找个妻子啊,父亲在世时候就提到过的。”提到这事情千手佛间忍不住想吐槽弟弟,因为生来的那俊秀皮相,族内恋慕他的少女着实不少,奈何……郎心似铁大约说的就是他了。

“…………做不到……”只记得那时候的弟弟几不可闻地轻声说了一句,在千手佛间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便飞速打断了对方的猜测:“我的事情不急,大哥你还是想着怎么好好对待嫂子吧。”他轻描淡写说:“因为你之前在赌场未归,她很不满呢。”

“哪有的事?况且我……”千手佛间很想在弟弟面前表现出硬气,但想起最近这几天特别一言难尽的饭……他……他硬气不起来_(:з)∠)_

因为彻夜未归虽然新婚妻子没有气到罚他跪门板,但也已经好几天没有理他了呢。

“噗,大哥你啊……。”看到兄长难得的窘态,千手沐间忍不住笑出了声,“去同她好好解释吧,总好过没机会……”他低声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那一次的交谈或许是他们兄弟俩为数不多的交心,后续他的弟弟就回来了三次,一次是在自己长子柱间出生时,一次是扉间的出生时,第三次……则是在他死前不到半个月……

所以为什么自己当时没能拦住弟弟,让他在家中多停留一段时间……

千手佛间忍不住想。

明明当时有意识到对方身上确实出现了一些变化,仿佛冰封的泉水被融化,但自己却依旧没能留下对方……

不,并非是没能留下,而是对方更加执意地一定要回去,就仿佛他在铁之国有了什么牵挂一般……

以至于再听到消息时,是宇智波一把火直接将他的一切全部带走,分毫未留。

“你在当初是不是预料到了什么?”千手佛间对着弟弟的牌位轻声问,

后续的发展仿佛宿命,在千手沐间死后,与他对立的宇智波一族的那位【血烨姬】仿佛着了魔,发了疯,几乎是毫无理由地去追杀了当地所有的千手,后又在重重布局当中自取灭亡。

“你遇到了什么,获得了什么?又或是失去了什么?”千手佛间说,他的眼睛想透过牌位隔空望向当初的青年,想亲口问一问他。

可他注定是得不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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