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形可不可以算作是一种惩罚?
在又一次清晨醒来后干呕后我忍不住想,无端生气却又无处发泄,家中另外那个笨蛋正在厨房里忙碌,我敢打赌他一定又把锅给烧穿了……隔着墙壁都能闻到食物烧焦的枯焦气……
简直没救了……无论他或是我。
明明在第一次上战场时都毫无动容,在带队收割他人性命时亦不曾有过不忍,哪怕是战后擦拭鲜血敛葬战死者时都不曾会因故人逝去而心生动摇的人,却会在迎来那突如其来的意外生命时手足无措毫无办法。
啊啊,真是糟糕又奇怪的体验,无法将之称为恩赐,但……却也充满了惶恐。
我能做到什么程度,我能迎接她/他吗?我能……爱她/他吗?我能成为一个母亲吗?
我不知道……
——十七年前。
自土之国之战后的两年过得实在太过快速,仿佛在一眨眼之间,那些短暂宁静的时光就成为昨日的回忆,失去亲人的孩子刚刚忘却旧日的伤痛,开始学习忍者的技艺,不完整的家庭刚刚迎来新的生命,名为战争的阴霾就再度笼罩上了这片国度。
因为这才是属于这个世界常态。
泉奈睁着眼睛想。
铁之国的夜晚异常安静,仔细聆听,能听到屋外风儿吹过树梢,树叶窸窣落下的声音。
很宁静的夜晚,本该属于疲惫者安眠得到休息的时间,可她却因耳畔的呼吸声而无法入眠。
幽深的夜中,出鞘的刀毫无征兆地直接一记扎下,若非枕边人反应利落及时一个翻滚避开,那利落狠辣的一击足够令他的脖子上多出一个血洞,直接命丧黄泉。
“啊,可惜。”
“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一遗憾一恼火,
同一间屋子内,一男一女隔着床铺对视彼此。
月光自屋子仅有的那个小窗中落下,映亮了男性那一头白发。
千手扉间的心态有些崩,他在心底再度确定宇智波大约确定肯定是属于脑子有病的那一类——前脚跟人上床后脚痛下杀手的做法绝对不是正常人能想得到的,但显然宇智波泉奈就是那个非常人。
“你在边上我睡不着。”说着这话的宇智波泉奈把手上的枫红收入刀鞘,她睁着写轮眼,然而不同于千手扉间所熟悉的那些冰冷或是傲慢,此刻她鲜红色的眼睛里更多是一种带着点儿幼稚色彩的恼火。
“我睡不着。”泉奈咬着字重复,心底下真的是恼火极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当中火之国内的局势愈发复杂而危险,大约不安分的动荡会传染,随着南北云雷开始内战,霜之国铁之国内部君臣间的博弈逐渐摆上桌面,属于火之国新晋大名与贵族间虚情假意的蜜月期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年少的大名自认忍耐有限度,各地的城主却不愿放开手中已有的财富与权力,甚至期望能染指更多,事情至此,剩下的便是□□裸的利益交换与冲突。
身处宇智波,接到最多的委托便是来自北方贵族城主的刺探情报与暗杀。
这样虚假的和平还能维持多久?
千手和宇智波都在心底揣测。
名为战争的阴霾在国内氤氲,各方势力都在等待,只等哪方率先投下火种,将这一锅焦灼点燃。
而作为忍者,他们除了接受雇佣别无选择,千手开始联络起他们的姻亲与盟友,宇智波则试图安定住他们在国外的各处势力并获得更为坚实的补给。
大局形式如此,宇智波泉奈与千手扉间彼此间的打照面机会相比起先前额外多出了许多。
——并非是因为什么默契或是想念,他们会相遇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两人在各自家族当中的地位相近,所擅长的领域近似,被委派的任务相似,因而会在各种场合以各种形式发生冲突。
结果自然是最后总会以大打出手作为收尾。
真是见鬼的孽缘,千手扉间满心头痛地想,只觉得背后以及肋骨处的爪痕还在隐隐作痛。
两个月前,他刚刚开始与日向宗家协商一份口头上的盟约。这本该是一件顺理成章且简单的事情——因为之前在土之国并肩作战的交情,因为日向家未来宗主继承人只剩下一个且为女性的事实,无论出于哪种考虑,与千手结盟都是不出错且稳妥的选择。
然而事情总不会尽如人所愿,就在双方试图握手协商发誓彼此互为臂助的第二日,日向的分家就出了事——分家新选出的宗主在外突遭袭击,若无同行的千手出手相助恐怕其眼睛将不保。这虽然这只是一次意外,但因白眼对于日向的重要性,分家未来的宗主对千手确实无比感激,以至于视作再生恩人。
可惜这份感激的背后藏着毒与刀。
其后的一系列事件宛如巧合,以至于事后千手扉间在复盘时依旧背后生寒——在袭击中“恰巧”被千手族人看到的笼中鸟,无意识从千手口中传出的压制封印方式,来自日向分家格外热切的邀约与亲近。上述种种的巧合事件迫使千手扉间不得不在日向宗家暗示之前主动地提出了离开。
涉及宗分之争的咒印终归敏感,即便族人对咒印相关一无所知,只是被动地与分家交谈数日,但他们无意间给出的一些封印压制基础,以及千手那袭承自姻亲漩涡的封印术依旧会令宗家警惕并心生忌惮。
况且千手扉间本身对此确实存在某些想法的。宗分之别是日向无可避免的麻烦,这一点早在数年前宇智波泉奈就吐槽过,他千手扉间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以咒印作为捆绑手段维系的血继家族注定如漂亮的瓷器,表面光鲜艳丽光彩夺目,实则华而不实不堪一击。倘若真的能破解并掌握属于笼中鸟的关键,那便等同于获得了日向分家的忠诚,退一万步讲,即便无法彻底压制,对咒印的短时间屏蔽与脱离就足够令日向的宗分两家闹得鸡犬不宁。
但这不意味着他想看到别人用类似的手法来找他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