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就踢人下床是什么意思?
赵元介摔在地上,气的还没站起来就扭头去看床上,带着恼意质问:“殷淮安你这是干什么?”
话音刚落,赵元介就愣住了。
床上没有殷淮安,只有凌乱的锦衾孤零零的躺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手腕。
“嘶——”真实的疼痛令赵元介皱起眉头。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整理乱掉的头发。
他这是出来了吗?赵元介仍然有些存疑,或许是殷淮安在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
他定了定神,用最大的力气喊:“殷淮安——你出来!”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赵元介转过头,看见守夜的侍从慌慌忙忙跑进来,在他面前跪下:“殿下,何事吩咐?”
赵元介的期待落了空,一时之间心情五味杂陈,挥手让侍从退下。
四更钟尚未敲响,赵元介躺回床上,只是心事重重难以入眠,睁着眼睛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合眼休憩了一会儿。
殷子时摆开棋局,梦境中无人对弈,他也没有想见的人,就自己同自己下棋。
赵元介的呼喊像颗石子落入水湖打破了梦境的安静。
或许是因为殷子时寄居在他的梦境世界中,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只要赵元介喊他的名字,他都能听见。
无论声音大小,距离远近。
对于赵元介来说,也是一样的。
喊他做什么,还想进来么?
殷子时挑了挑眉,将炮搁在敌方将军正前方。
太过安静令人有些不适应,他抬起手,场景顷刻之间发生变化,熙熙攘攘的人声,张灯结彩的街道,拿着小玩意的孩童在人群中嬉闹。
讨人喜欢的烟火气。
殷子时偏居一隅,一个人下着棋,无人注意,无人问津,他却乐此不彼。
国学堂。
不过几日未来,赵元介竟对此生出几分陌生,不知不觉中走神,以至于安夫子唤他也没有发现。
卫衣动作隐秘的提醒他,赵元介匆忙站起来,只是他不知道夫子的问题,只能无辜的望着夫子,赵元齐扭头小声给他提示:“论士。”
赵元介不想论。
夫子用书敲了敲他的脑门,无奈的让他坐下。
“专心些。”安夫子叮嘱他。
“是,夫子。”赵元介乖乖的应了。
下了学几位皇子都往外走,赵元介注意到赵元宏今日并没有来,刚想问问七哥,又想起因着殷淮安的设计,大概还在佛堂里抄佛经为父皇祈福吧。
他忍不住失笑。
“嗳——笑什么呢?”赵元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好奇的凑过来。
“没什么。”赵元介收起笑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
他不太喜欢和人靠太近距离。
赵元齐没发现他的小动作,还伸手去捏他的脸,打趣道:“是在想哪位姑娘么?笑这么甜。”
赵元介没能躲过他的魔爪,无奈的任他揉捏:“七哥想多了,哪有什么姑娘。”
赵元齐收回手,目光在他通红的耳朵上停了一瞬,又看到他窘迫的脸,忍不住逗他:“有也不要紧,十二弟这般身份显贵的皇子,又生了一副好相貌,哪个姑娘忍心拒绝?”
“七哥莫要胡说。”赵元介有点恼了。
有趣,实在有趣。
赵元齐第一次见他这样恼羞成怒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赵元介更恼,不去理会他,带着卫衣就想回明粹宫,只是刚走出国学堂,就看到乐环在不远处侯着。
他这才想起来,殷淮安昨日凭一幅《江山社稷图》得了父皇青眼,让父皇起了考教他功课的心思。
又把烂摊子丢给他收拾。
赵元介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
“殿下,这是您昨日让奴婢备的东西。”
乐环捧着一方精致雕花锦盒,卫衣接过来,又将手里的书本递过去。
赵元介静静看着,忽然出声“乐环,你随我去。”
乐环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低眉顺眼将东西与卫衣互换。
殷淮安着实给她下了一剂猛药,这样残酷的温柔她若是读懂了,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赵元介不免有些惋惜。
他们主仆二人一路无言,行至御书房门外,早就恭候在门外的永裕见他到来,眉开眼笑的进去通报。
只等了一会儿,永裕就再次出来,微微弓着身子笑着说:“十二殿下,进去吧。”
赵元介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捧着锦盒和书本进去。
乐环退至一旁,安静的等待。
赵元介是第一次进御书房,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屋内的陈设,忍不住与脑海里二十年前的御书房对比。
小叶紫檀福禄寿喜双面浮雕屏风仍旧摆在龙椅后,经过二十年光阴的洗礼,反而更加油亮有光泽。
博古架摆在进门的左手边,大大小小的摆件将它填得满满的,他还看见了二皇兄送的那枚青花瓷瓶,又一扭头望见殷淮安送的那幅画,被挂在博古架后的墙上,完全展开,群山跌宕起伏,江河绕着山,人流绕着河。
要说江山社稷,更像是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