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明煦脸色微变。
事情发生在昨天考完试后,他和徐先锋他们几个去打球,打完轮到他还球,之后他去了体育馆的卫生间洗手。
就在他洗完手,转身打算离开的刹那,一条人影闪身进来,而后两条手臂一撑,把他……围在了洗手台上。
女勇士笑容灿烂:“学哥,有没有男朋友?没有的话,和我交往吧。”
围都被围了,他倒也不着急脱身,反正这个姿势,累的不是他,于是抱着臂,倚着洗手台,居高临下地问:“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你女朋友不是站在你面前吗?”女勇士眨眨眼,咧嘴笑得无辜,“哦,现在还不是,现在是准女朋友。”
“……”
说实在的,湖明煦从小到大收到表白无数,如此非主流的,他是头一回见。
正打算劝退,体育馆外那帮人不见他出来,遣人来催。汪洋尿急,于是一边嚷嚷着“煦儿你是不是掉茅坑里了”,一边冲了进来,他站在便池前,裤子都脱一半了才发现卫生间里有个女同志。
一男一女奏响一首激亢的交响曲。
湖明煦趁着学妹捂眼睛的当头,从容不迫地脱身,顺便留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挥挥手走了。
事后,汪洋一边悼念着自己的“冰清玉洁的□□”,一边不遗余力地把当时场景广而告之。截至目前,“咚在厕所洗手台”已经是比较含蓄的说话,还有说学妹对他霸王硬上弓的,昨晚回寝室,甚至有人跑来问他贞操还在不在。
就这还没完,熄灯后,寝室卧谈会又通报了这件事。
湖明煦让他们降低分贝,然后睡自己的。全寝室只有他不会带手机上床,汪洋那个货自己手机没电,拿他的手机玩游戏,碰巧,有人来加他的QQ,验证消息是“学哥,周六一起去市图好好学习么”。汪洋当即猜到是那位学妹发的。
湖明煦顶怕麻烦,人生原则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平时来向他告白的,他会礼貌拒绝,绝大多数女生的选择都是知难而退;长这么大,他就碰上过一个锲而不舍的,但也没这么虎,都到威胁他清白的地步了。
寝室那几个货倒也积极,他都没开口,就开始建言献策,集思广益之下,最佳方案出炉——让他找个女朋友。
头一个提名的就是胡梨。理由也简单,几人一致认定胡梨是天花板的存在,任谁都要心服口服。
他心里不以为然,架不住他们在耳边洗脑,他刚才就是梦回这件事,才会、才会失言。
想及此,他含糊道:“我就是想个法子让那个学妹知难而退。”
不意胡梨直接回绝,“不行。”
湖明煦本来就没什么气势,昨天他们提名胡梨的时候,他半梦半醒,都是左一个“开玩笑”,右一个“忘吃药”——他就算要找女朋友,也不能找胡梨啊?
但话都撂下了,再说,他要心虚,不是间接承认他真有什么花花肠子?
哪能啊?
他硬着脖子,“就是权宜之计。”
“不行。”
湖明煦原本都想着算了,可胡梨一口一个严词拒绝,他脾气也上来了,追问:“怎么就不行了?”
胡梨笔下刷刷没个停,口里答:“我没瞎。”
湖明煦满脑门的问号,直到他给“不行”和“我没瞎”关联上因果,终于恍然大悟。
“……”这得是多嫌弃他?
他气急攻心,要放平时,肯定得有一顿唇枪舌剑。可这回是他自己出的馊主意,活该他受着。
正在这时,胡梨又发话了:“你想劝退那个学妹?”
湖明煦还气着,从鼻腔哼出一声。
“我可以找她谈谈。”
他阴阳怪气:“那我真是谢谢你的尽心尽力。”
“不必,愿赌服输罢了。”
愿赌服输?
闻言,湖明煦心情终于稍稍好转,不论这回赢得容不容易,至少,赢得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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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胡梨和室友说一声不一起吃饭,去了二楼。
他们这届是舒省最后一届文理分科,行知的传统便是重理轻文,文理比例1:3,二楼是四个文科班所在。
她走至一班后门,第三组第四排坐着一名女生,埋着头,执着笔,见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人,她随口喊:“章静。”
那头的人纹丝未动。
胡梨干脆提步过去,至近,发现章静并不是在写什么练习,而是在发呆,面前草稿纸上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
说模糊是因为这张脸被反复修改,已经分辨不出原稿。
章静从小学习素描,即便没经过更系统的学习,但功底扎实,一张人脸对她来说应该是驾轻就熟的事。
她又瞥了眼草稿纸,按照轮廓,性别应该为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