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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九十七章(1 / 2)


张思远送思夏回了晴芳院,待侍女们服侍她沐浴完,他同她吃了几口膳食,也不理她的问话,只是催着她歇下了。

之后张思远琢磨着金吾的话,觉着他十分有必要去实行一下杀大理寺卿全家这事。

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是由大理寺少卿拾级而上的,三月张思远去大理寺时,见过他。彼时李怀仁让人对他动刑时,监刑的便是他。

本以为新的大理寺卿执掌司法,会少几桩冤案,可不成想,大理寺里的人越来越不是东西。

前大理寺卿李怀仁好歹也能为了保下孤女一命为恒王顶了锅,到新的大理寺卿这里,豁出全家几十口子的命行大逆不道之事!也真是有胆子得很了!

王右军的真迹是张思远赠给晁毅那混账的,并州大都督司马骨头硬不肯将他吐出来,更是用那两张字反咬张思远,要让他来顶罪,偏是新的大理寺卿不辨事情真伪又要让他去大理寺,可笑至极。

张思远思索了一番,大约是晁毅近来事事不如意,事情有所败露,不想再掩盖隐忍,而是想动用所有力量,不管不顾了。

既然大理寺卿愿意与晁毅沆瀣一气,又要在张思远身上撕开口子,张思远也不畏惧。

那便见血见肉吧。

张思远还真想过让杨璋杀了大理寺卿的全家,不过是捉了大理寺卿一儿一女,让他们吐了不少事情。

家中前段时间来了个陌生人,父亲说那是他的老相识,与他说话时也不让人靠近,说了什么他们并不知晓,但是在那个人来之后,父亲书房里多了两份王右军的字,那是父亲一直想得到终于如愿以偿的东西,大约因为此间原因,父亲才会待那个人不同些。

张思远心说:这一儿一女真是可惜了。

金吾卫再来郧国公府时,加派了人手,大有砸开郧国公府大门的架势。不待他们砸,郧国公府的大门打开了,不用他们废话,张思远便出了门,进了皇城,却没去大理寺,而是去了紫宸殿。

圣人正对张思远出京去了河东一事恼恨,惹了这种罪名出来竟还敢过来!

然而,半日后,圣旨传到大理寺,将大理寺卿下了狱。

酷暑之际,三司使流着汗审人。大理寺卿只说他收了字,并没与他谋划过什么,至于晁毅去了哪里,他完全不知。

鬼才信这话。

两日后坊门关闭之前,西市起了一场乱子,西市和怀远坊的胡商借口人员被伤甚至连扁担都抄起来了,杀得许多无辜百姓。

然而,与此同时,外城郭一百零八坊,几乎每坊都有百姓死伤。

大随国都的百姓和官员都陷入了恐慌。

万年县衙、长安县衙、京兆府公廨的人几乎没合眼,武侯全部出动了,南衙卫所里的兵也出动了不少,耗了两日才将乱子止住。

晁毅却依然没有抓到。然而,从大理寺卿家中发现了人员联络名单,连续捕了半个月长安城的大狱几乎满了。唯一的好消息,河东的战事彻底止了。

张思远的右手好多了,可以提笔写字,将中书令做下的事整理出来,也把恒王和汉王做下的事整理好了。

才给思夏涂了去疤的药,端王的人便来请他去宗正寺。

思夏吓坏了:“出什么事了?为何要去宗正寺?”

“我也不大清楚。”他将她双肩按下去,又将一件圆领袍盖在她身上,“屋子里的冰放得多,你别着凉了。”

他愣是看思夏睡了才起身。

大约只有宗正寺才适合关那个人,也只有宗正寺还能护住皇家颜面。

张思远被端王的人请去宗正寺后堂听审。张思远琢磨不明白为何让他来,那人说这是圣人的旨意,张思远便遵了。

竟是有人找到了晁毅,是在他原来的家里找到的。彼时,他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家中,一丝不苟地抄着佛经,旁边还焚了香。那些人闯进他家时,仿佛是叨扰了一个虔诚的佛子。

将他人提到宗正寺后,他说这地方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宗正寺正堂上坐着的是宗正寺卿,提笔记录的是宗正寺少卿端王。其余没人了。倒是堂外很远的递到了有金吾卫大将军许俶带兵守着。

晁毅坦然一笑:“让我想想,先从谁说起?”然后像个说书先生一样,“哦,先从张苒说起吧。”

后堂的张思远正闭着眼,听到父亲名讳后攥紧了左手,他能清楚地听见自己上牙磨下牙的声音。此刻胸口隐针扎似的疼了起来。

“如果当年不用他,也不会是今日这个结局。”

“大胆!”宗正寺卿喝道,“那是圣人光明烛照。”

“光明烛照?”晁毅嘲讽地笑道,“你没见过他哭哭啼啼求公主的时候吧?”

今上登基的第二年,依然事事听从慧娴大长公主的意见。因为她手上握着北衙禁军,南衙数卫也听其调度,朝野上下尽是她的人,她已权倾朝野了。

后来宰相希望圣人亲政,却被慧娴寻了个错处,又被活活打死。堂堂丞相,贵臣之躯,死得屈辱。

这事惊得今上寝食难安。他怕啊,他太怕了,当初正是因为乖顺才被慧娴选中推上太子位,又被推上皇位。如果他表露出一点抗议,姑姑一定会废了他。

为此,他有多少不满也只能装怂,哭哭啼啼地跑到姑姑面前,表明这事他不知情,他只愿整日和皇后还有妹妹听曲看舞,再像平常孩子那样孝顺太后,剩下的军国大政还得劳烦姑姑处理。

这事,晁毅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宗正寺卿感觉自己审完这案子离致仕不远了,知道了这些事,圣人得罢了他这宗正寺卿的位置。以前只听说过圣人每日对着歌舞玩乐痴迷,谁成想当年圣人有如此忍耐力。

晁毅继续:“旧历九年,我外出游玩后赶回京城,却已换了人间。公主被禁在府邸不能随意行走,是张苒倒戈了。他倒戈是因为纯安,他反了,连带着公主提拔起来的冯家也反了,我恨哪,就琢磨着怎么报复他们,怎么报复周赟。”

他胆大包天,连圣人的名讳也说出来了。

可是堂中之人并没打断他。

“天胜二年,周赟撤走了府内外的兵,也许我们自由出入了。天胜三年的那场乱,原本很顺利的。”晁毅看了看堂上宗正寺卿,骂道,“那个姓谌的,真不是个东西。不就是字写得好吗,如果不是这点,公主根本不会注意到他,更不会提拔他。他是狗,回来咬主人。”

晁毅颇通诗书,从前在郧国公府给女学生们讲课都是之乎者也,一副鸿儒模样,今日到这宗正寺,说话的语气和用词跟市井小流氓没什么区别。

“天胜三年,公主又被禁了,我们的人都快死光了,周赟杀了我们的人!我心想,我也得杀人,但我能用的人少,只能偷偷摸摸地准备。原本想先杀了张苒,后来还是觉着纯安好对付,我就先把纯安弄得生不如死,这招对张苒太有用了。”

“那会谌松观滚出京城了,我又叫人去杀他,但是那个人没用,到了太原水土不服生了病,只能又叫谌松观多活了两年,之后听说他生了病,逮到机会,往黄泉路上推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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