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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2 / 2)


如此一来,都对上了。

可思夏不解的是,自她与冯素素暗示过后不足十日,短短时间内,李柔儿是汉王的人就被冯素素查到了,就这低级的办事资质是怎么配给汉王捧臭脚的?

那晚张思远说过,低能的兵部主事,奸诈的商人王吉利,无情的妓|女李柔儿,他们都入不了宰相和刘贵妃的眼。

但是现在冯素素告诉她,这个李柔儿与汉王有些关联。

冯素素道:“我知道你的疑惑。”

思夏传递给她一个“接着说”的眼神。

冬至过后,冯素素去东市柳记香粉铺子买胭脂和面药,正巧碰上了李柔儿。

冯素素脾气不好又记仇,看她不顺眼,就等着她出铺子欺负她,谁知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依旧没见她出来。冯素素气得跺脚,她自己做胭脂也快做好了吧?

那日她等到东市快要闭市了,依旧没见李柔儿从柳记香粉铺子出来,她就起疑了。赶着宵禁的鼓声回去,第二日就要扮个男子去彩云楼找李柔儿,想想实在有失身份,便作罢了。

她想了个法子,让侍女墨玉化了个过敏妆,随后她去找柳记香粉铺子的店主理论。她说柳店主欺客,同时她还提到李柔儿,那日她二人都买了同一款面药,要让他去叫李柔儿,看看她的脸怎么样了。

店主在长安经营数年,面药口脂胭脂从未出过差错,李柔儿的脸出不出事,眼前这位俏丽娘子都要挑事。他并不害怕,反而趾高气扬地让冯素素别放肆,偏偏她非放肆不可了。店主被逼急了,让她等着。

冯素素就等着,等来了一个五短身材、贼眉鼠眼之人,名叫魏勇。

她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也对,她只听说过大人物,谁大她认识谁,比如皇太后和皇后。

这个魏勇是汉王府长史的侄子。因为汉王得宠,汉王府长史魏行简成了红人。魏家人没到鸡犬升天的地步,但想巴结汉王而无落脚点的人纷纷去逢迎魏行简的家里人,一来二去,魏家人牛了。

魏勇气势昂扬地到了,之后魏勇灰头土脸地怂了。

冯素素手上捏着一块玉梳背。

此器扁薄,日光透过柳记香粉铺子的窗纸,再镶在玉梳背上,镀上一层光泽。玉梳背两面纹饰相同,中间隐起三朵盛开的宝相花,周围花叶铺展,是简洁又细密的阴线刻划。

此玉梳背乃宫廷所造。去年皇后千秋节,冯素素随母亲进宫贺寿,皇后特意赏赐给她的。宝相花圣洁端庄,皇后喜爱此装饰,能赐给冯素素此物,可想冯家受宠的程度。

冯素素说,玉梳背碎了,整个店连人带物一起碎。就这一句话,柳记香粉铺子的店主窝囊了。

思夏听她讲完,一本正经地肯定了她的嚣张,这说欺负人便欺负人的动作配得上她的性子。

可话说回来,李柔儿呢?

“柳记香粉铺子有些名气,每日到他那里花钱的女子极多。店主想要长久立足就巴结官人找靠山,于是他找上了魏勇。店主从中牵线,给魏勇介绍漂亮女子,魏勇也卖乖,知道周见琛美色至上,这一来二去,李柔儿就和他搭上线了。”冯素素说到口干舌燥,又灌了一碗茶汤。

思夏闷闷地“哦”了一声。

这么说,李柔儿不是宰相和贵妃的人,是汉王的人。

她又咳了起来,冯素素体贴地给她顺了两下背,“你好好歇着吧,改日我再来看你。”

思夏拉住她的手,“多谢你。”

冯素素又神奇起来,“怎么,不敢我走了?”

思夏嫣然一笑,“你自己要走,又何必用我赶?我送你。”

冯素素识大体地让她留步,“别别别,你可别再严重了。”又凑到她耳畔低低说了句话,随后才挑帘出去。

思夏抿嘴一笑,到底是没看错她。冯素素临走时,拐弯抹角说让她去把这事告诉张思远。她得去。

思夏刚进张思远书房,看到他手上捏着纸条,直接扔至火炉中。她明白,该是又有人传信给他了。

张思远过来,拉着她走,“屋里有些呛,先到外头坐一坐。”

两人刚到暖阁坐定,他问:“劝好冯小娘子了?”

思夏点头,又将李柔儿之事相告。他该是知道的,毕竟他让杨璋去盯着李柔儿。

思夏不管理田庄上的账,所以她并不知道杨璋是如何运作的,底下有多少人,但既然是张驸马用过的人,必然是有本事的,否则张思远不会在冬至那日抛下程弘而去见他。

张思远揶揄道:“不让你出门,你便利用人了?”

思夏肯定地道:“素素的性子绝不会被我利用。她辛苦做事,阿兄要记着她的好。”

张思远只道:“平日里你安静,却能和她处得好,是中了什么邪?”

思夏知道这不是句好话,但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她怎么可能告诉他,她想让冯素素给她当嫂嫂。

张思远语气中尽是疑惑,“我觉着这事不太对。”

思夏歪头问:“哪里不对?”

“太明显了,像是刻意而为。”

思夏也疑心过这点。可冯素素太过跋扈,又用了粗暴手段,所以她这才信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倒也不是全都不真。”张思远道,“既然李柔儿能搭上汉王的线,必然是他的人。只是……”

思夏的灼灼目光对上他的深邃眸子,“她也是其他人的眼睛。”

张思远倍感欣慰。

思夏又道:“于充没了,她害怕了,所以近来做事张扬了些,一来向于充背后的人表明她是汉王的人,找个大靠山给她撑腰;二来嘛,也给疑心她身份的人抛出一个方向,这样才能更好的隐藏其他身份。”

张思远俊朗的面庞上浮起煦煦暖意,抬手捏捏她的脸,“自打你和李翁学着管家,脑子越来越上道了。”

思夏拂开他的手,“还不是让阿兄打的,我畏痛,不敢松懈了。”

张思远看她翻旧账,质问道:“你自己说说那日该不该打?”

思夏已经知道错了,可她依旧气老先生没皮带脸的话。越想越气,她红着脸道:“反正我现在不想嫁人。”

张思远喜忧参半,喜她尚无心上人,一颗心除了吃就是围着他转;忧她无心上人,一时半会儿嫁不出去,而围着他转的那颗心全扑在了担惊受怕上。

他怕是脑子进水了。可进水之后,他涤荡掉一身糊涂,认清了一件事,他喜欢思夏。

思夏祈盼道:“别再提让我嫁人这件事了,行吗?”

不用她说,他也不敢再提了。这之前,他舍不得她,是舍不得与她多年的相处。现在,他舍不得她,是舍不得对她的喜欢,这才几日,那个他曾经遏制生长的小芽儿已迅速蹿高变壮,占满了他的心。

就像以前一样,陪着她,守着她,便知足了。如果哪日护不住了……他咬牙制止了这个想法。

——因为这份情,他愿意接纳人生所有的易碎。因为这份情,他愿意相信荒野之中可拔数万青松。

张思远回神,刮了刮她的鼻梁,语气温柔道:“听念念的。”

思夏喜笑颜开,双手合十拜了拜,“菩萨显灵了。”

张思远疑惑:“什么?”

思夏赶紧憋住笑,又转了转眼珠,捏起个疑惑问:“许彤儿那边有什么收获?”

“没有。”

“没有?”

张思远点点头,“御史台不是吃素的。他们动手,于充背后的人必然会躲。”

“那就是说,他们都在忙碌,而我们可以过好这个年了?”

张思远也绽开了笑容,“不错,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是难得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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