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老了就老了,一死百了,但是他不一样,他是一国之君。这偌大的国家和成千上万百姓的命运,都维系在他一人的手中。为防不测,不管是现在,还是为了将来,他都要开始考虑起帝国的继承人问题。
况且他还不想老。
十二岁参军,二十岁袭爵,三十五岁成为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四十五岁起兵勤王一统天下,君临天下不过十多年,他怎么甘心就这么老去?
又说自己不懂,宣城嘟嘟喃喃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最近是不是瘦了?”皇上苍老的手抚摸着宣城的后背,能够摸到清楚的脊柱,
“还不是父皇生病了,我日夜守在父皇的身边侍奉汤药,不得安寝,能不瘦吗?”
“是吗?”皇帝不敢想象自己调皮捣蛋的女儿,竟然会主动照料自己。当时他脑袋一直昏昏沉沉地,外界大部分的事都感觉不到。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似乎好像的确有这一回事。
“难道父皇想赖账?”
“宣城长大了,会照顾人了。”皇帝欣慰的叹了一口气。
“那父皇是不是该奖励一下宣城?”
“那宣城想要什么?”皇帝自以为对女儿了如指掌:“是要新奇的玩意儿,还是想要出宫的令牌?”
放在往常这些的确都是宣城的心头好,但是这次她却偏偏不想要这些东西:“我想要柴将军留在京城。”甚至,要兑现她对柴侍卫的誓言,封他为将军。
皇帝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注意力从柴隆威的事情上转移开,没想到又被她绕了回来,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宣城唰的一下挣脱了皇帝的怀抱,秀眉微蹙。
“朕说不行,就是不行。”皇帝难得会对宣城板着一张脸,帝王的威严似乎又回来了。
不管宣城怎么撒娇都说不通她的父皇,鼓着腮帮子从议事殿出来。
欺负人!欺负人!还说什么只要宣城想要什么,父皇就给什么,明明就说话不算数。
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自己的寝宫走,刚走过一个拐角,突然面前就出现一只手拉住她的袖子,将她扯到一边。
“皇兄?”等宣城看清楚面前的人,不禁心生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嘘!”太子探头出去朝议事殿看了一眼,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放下心来。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议事殿旁的一个死角,站在议事殿上是看不到这边的情况的,背后是条狭长的走廊,任何人经过都会被发觉,可以放心说话。
太子回身,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妹妹,伸手刮了一下宣城的鼻子,道明留意:“我怕某个人惹恼了父皇,一会挨板子,所以等在这里,以防万一。”
别的不说,单论打板子这事,以父皇对自己的宠爱的程度是决计不可能的,更何况———“父皇若敢打我,我就去母后灵前哭。”宣城说。
“那你有没有惹父皇生气?”
“谁会惹他生气?”宣城一讲到这个就来气,“明明是他惹我生气!”
“为了柴侍卫的事?”
“对!父皇不许我把柴侍卫留在京城。”宣城问,“皇兄你说,父皇为什么偏偏要罚柴侍卫去西北戍边呢?”
“父皇自有他的道理,他如此安排,必然事出有因。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太子语重心长地说。
太子居然也说她年纪小不懂事,宣城脸一孬,顿时不高兴了。她还以为太子老兄会安慰她,没想到太子老兄和父皇一模一样,只会欺负她。
宣城不想理会太子了,扭身就要走。
太子连忙唤住了她:“我还有事要告诉你呢!”
宣城漠然,径直往前走。
“你带回来的那个舒大夫,向我递了辞呈。”
宣城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