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苑。”
怒气腾腾咬牙切齿的三个字立刻唤回了叶明苑的神志,她只觉得自己的名字都被眼前的男人掰开了咬碎了最后混着怒火吞了下去。苦着一张脸,她掀起睫毛向上看去:“我错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叶明苑觉得七皇子的眼神有几分古怪。脖子好似被他用目光剖开了而后用钝刀子细细地割着,叶明苑头皮发麻双手颤颤地摸了摸细弱的脖子,而后又拢了拢衣领。
手上一顿,她后知后觉七皇子究竟在看什么。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借口就脱口而出:“最近上火,脖子肿了。”
七皇子的模样看不出是信或不信,叶明苑一颗心颤颤巍巍悬在喉咙上。好在七皇子并非刨根问底之人,打量了两眼就移开了目光。
“下午无事,你在这里临上几幅帖子再回去。”
叶明苑本以为七皇子让她来做书童是借故磋磨她,谁料居然是令她练字的。晕晕乎乎的拿起一只笔,她手腕颤了颤在纸上落下了一滴墨。
很快她就发现习字还不如磋磨。
男人和女人的腕力本就有颇大差别,叶明苑的原身虽扮了十几年的男子,过的却也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叶母将她照料得很是精细,习字的毛笔也是特制给女儿家用的,此刻突然用上镶了玉的,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她的腕子就累得好似要断了一样。
揉了揉手腕,她刚想再去拿那笔就被人夺了先。
一只手指修长、指节分明的手先一步将笔捏在了手里,叶明苑看了七皇子一眼,对方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语气淡淡道:“先去歇一歇。”
求之不得的叶明苑立刻走向了一侧的软椅,她兀自捧着茶水吃得开心,却没发现七皇子的眉渐渐蹙了起来,手中的笔也迟迟没有落下,好似遇到了极为困扰的事情。
待叶明苑将三大张帖子临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在七皇子说出“可以了”三个字的时候,她犹如被从笼子中放出的幼鸟,脸上骤然换上了轻快的神情。
“瑾珩。”稀里糊涂听到这么两个字,叶明苑有些愕然。七皇子头也没抬,继续道:“我的字。”说罢,他摆了摆手示意叶明苑离开。
沐了浴,叶明苑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窝在窗边的椅子上吹风。看着手中的话本,她的思绪却渐渐飘到了隔壁寝室的人身上。想起七皇子打量她脖子的目光,叶明苑不由伸手仔细抚摸了下掌下的皮肤。
将话本子丢到一旁,叶明苑动手将衣柜翻了个底儿朝天。发现柜中的衣物全是高耸的领子,她松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床上。今日是她疏忽了,看来日后不能贪凉了。
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些,她打了个呵欠,拥住一旁的被子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日有所思,长夜有所梦。叶明苑迷迷糊糊睡到一半就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抚摸着她的脖子。下意识地挣扎了下,那东西消停了会儿,却不过片刻又缠了过来。
感受着脖颈间麻痒的感觉,叶明苑磨了磨牙一下子拥着薄被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缕调皮的发丝落在她的颈间,随着窗子中漏进来的夜风不停颤动。打了个呵欠,起身将窗子关好,她这才再次睡了过去。
后半夜突然下起了雨来。
水汽将连日的燥热一卷而空,叶明苑换好衣服打开门的时候恰好看到不远处的一片叶子上正往下滴落一滴晶莹的水珠。被雨水洗刷过的枝叶更显青翠,嗅着空气中的泥土香和青草香,她只觉得肺腑间好似都是洋溢的生机。
然而,这顶顶好的心情不过维持到她用了早膳就结束了。喝了一碗甜汤,又吃了两个包子,叶明苑正捧着肚子在院子中散步消食儿就被人找上了门来。
一个穿着黄褐色衣衫的年轻男人打量了她两眼,半晌才吊着眼角问道:“你就是叶明苑?”
不知为何,叶明苑突然想到了黄鼠狼。将脑海中黄鼠狼叼着鸡的场景挥散,她嘴角抽了抽,好脾气道:“正是在下。”
年轻男人抬高了下巴,神色倨傲:“听说夫子们最终选用了你们明义堂的方案,别高兴得太早了,后日的蹴鞠赛场上我们自会把你们打得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