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暖风熏得人心中微暖睡眼迷蒙,叶明苑沐浴在阳光中,只觉得自己好似一只偷懒趴在窗台上的猫。猫?昏沉的意识清醒了几分,她模糊想起那只终日里趴在她出租屋阳台上的懒猫。
作为孤儿,她生活较之同龄人多了许多艰辛。在别人还享受父母关怀的时候,她却终日为生计奔波,唯一称得上亲近的反而就是那只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浪猫。
也不知道它怎么样了?叶明苑思忖着,模糊的睡意一点点抽离。眨着朦胧的睡眼,她抬起头就撞进了一片漆黑的眼波中。迎着光的缘故,那对黑色的瞳仁好似藏了漫天星海一样熠熠生辉。叶明苑尚在失神,耳边就响起了眼波主人的声音:
“你睡了快三个时辰。”
老脸一红,叶明苑揉了揉被压麻的侧脸,小声嘟囔:“……还不是夫子讲的内容过于晦涩……”
二人间隔着一段距离,因此七皇子并未听到她在说些什么,但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也晓得不会是什么好话。扇骨在书案上拍了拍,他的脸色毫无预兆地冷了下来:“叶明苑——”
听到他拉长的声音,叶明苑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体,小心打量了七皇子两眼,她将原本微微上翘的嘴角压了下去。然还不等她说话,七皇子略带凉意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缩了缩脖子,叶明苑将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样:“怎、怎么会?”
微微眯了眯眼,清贵的男人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没有最好,即便你都会了,夫子的课也要好好听,上课不要睡觉。我还等着季末和你比试一番,嗯?”
轻飘飘的气音落下,却让叶明苑的心尖都跟着颤了。思及御宴后发生的事情,她只觉得舌尖发苦。但七皇子还虎视眈眈地看着她,显然很在意她的回答。掐了下掌心,她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
七皇子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看着他离开时欣长的背影,叶明苑痛苦地抹了一把脸。她隐约看到了好梦好觉都离她而去,剩下的只有晦涩难懂的策论和书本上一行行冰冷无情的文字。
就在她心中默哀的时候,走到门边的身影突然顿住了。叶明苑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迟疑地问道:“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之前说的书童一事……”
叶明苑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丝迟疑,心中一喜,她本以为这是有商量的余地,却不料他接下来的话让她看清了现实:“从今天开始,用过午饭你来我的寝室。”
说罢,他顿了顿又道:“日后不用称呼我为殿下,喊名字即可。”
待叶明苑眼前眩晕的黑暗撤去后,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七皇子在自称的时候从来没有用过诸如“本殿”、“本皇子”之类的高高在上的称呼,和其他人一样他也是自称我。心中对他改观了几分,叶明苑趴在书案上胡思乱想了一通这才爬起来去寻吃的。
寝房四下都种着树,院子前还有一方青翠的竹林。繁茂的枝叶遮住了暑热,叶明苑回味刚吃的莲子羹,抬手扯了扯层层叠叠的领口。微凉的风从衣衫缝隙灌进去,令她的眼神更亮了两分。
“叩叩叩。”
“进来。”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叶明苑摸了摸发烫的耳尖,轻轻推开门,她当先瞧见了站在右侧的人影。七皇子正握着一支狼毫笔,神色专注地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叶明苑打量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寝房的结构大同小异,叶明苑本以为七皇子身为皇室中人住的会更好些,谁知竟和她的屋子无甚区别。心中再度升起一丝好感,叶明苑眼神在干净整洁的房间中逡巡一圈,待观察完了再去看书案后的人时就恰被逮了个正着。
“那……那个……”
七皇子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把门带上,过来。”
发现他声音中并无怒意,叶明苑悄悄松了一口气。紧闭的房门将暑热和蝉鸣削弱了几分,叶明苑缓步走到书案旁站定。
西北乱局……余光窥到这几个字,叶明苑缩了缩脑袋垂下了眼。这一看就是军国大事,她知道太多并没好处。心中暗暗思索着,她脑中却不受控制的琢磨了起来:报道的时候在京中走了一圈,路上的百姓都是一副幸福和美的样子,也没发现什么不安的样子。难道这消息被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