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元妈拆开一包巧克力,“我都忘了过年要吃糖!有人要吗?”
她顺手给了元宵一块。
没什么胃口吃,刚才饺子也没吃几个,可还是拆开了。啃了一小块,元宵就后悔了——这哪是糖啊?哪甜了!忒苦!当着老妈的面丢了又不好意思,索性塞回包装揣进口袋。
元妈还想留元宵在家里守夜,他却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呆。
见了吴晓月,本来矮一个头,现在变成只有一个头高了。心里不爽,又无法言喻,只能怪自己心胸狭隘,不够成熟。
“非得走啊?”吴晓月把他送到电梯口,偷偷往家里瞅了瞅,把自己的红包也给了元宵,“姐姐给你的压岁钱!”
“起开!”元宵甩开手,一脸不悦,“谁认你是我姐姐了?”
“啧啧啧,”吴晓月把红包打开,数了数,不少呢,“那算了吧,我自己留着,回头买点儿复习资料给你带过去。”
“别装大尾巴狼,在你爸我妈面前把我比下去就这么得意?”说着,元宵又猛猛地按了几下电梯的下行键。
“你要这么想啊,我也没什么办法,我这么上赶着讨好一个人,此生也是头一遭,你要是不领这个情就算了,回见!”吴晓月把红包揣回去,转了个身,潇洒地走了。
走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元宵又是啪啪啪地按了一顿电梯,最后,索性不等了,从旁边的安全通道里,一猛子往下跑,飞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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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敏换了个发型,短了许多,修出鬓角,还抹了点儿发胶,发丝一根根地乱扎着,发根是已经长出新鲜的黑色,尖上还是白的。本想再漂一遍,不过今儿时间有点儿紧张,这样看着也还算顺眼。
老太太烫了一头卷,银白色里带点儿自然金,就像是刚从羊身上薅下来的一摊毛。不过她本人对这个发型十分满意。回去的路上,脚步也轻快了不少。路过张大妈家小卖部,还刻意钻进去打了个招呼。
“天都快黑了,咱还在这转悠,您那两个宝贝闺女能照顾好老头儿吗?”跟老太太在一起,金敏才明白,平日里为什么不担心老头。
“担心个屁,那老东西倔着呢,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倒是该让你那俩姑伺候伺候,给她们去祛病!”
老太太今天心情不错,金敏也没敢多说,只是像个保镖似的乖乖地跟在后面。
大院门口,一股□□味,到了该贴对联点炮仗的时候了,金敏突然停下问:“咱家买炮杖了吗?”
“买那玩意儿干嘛?齁贵,平日里,我就看不惯那些个老迷信,什么放炮扫晦气,全特么扯淡,晦气的人啊,怎么都晦气,我反正不信那个!”
“行吧。”
金敏点点头,对面跑来一个小孩儿,手里抱着一堆烟花,身后跟过来一女的,估计是小孩的妈妈,柔声细语被鞭炮声淹没了大半:“小心点儿,慢点儿跑,别摔了。”
“哎。”
“叹什么气啊!”老太太撇了一眼那小孩,“屁崽子长大了有他娘好受的!”
“哎。”
“我说,你们这些成天见不着妈的人,心里就没点儿想念吗?”老太太放慢了脚步,等着金敏走上来。
“想个屁啊!”不料金敏保持着原速,直接把老太太超了,“我妈,是打咱家的门里出去的吧?”
“嗯!”
“她以前真睡过我那屋?”
“嗯!”老太太加快脚步走上去,冲着金敏的后背猛地一巴掌,“这些个不想老娘的混蛋!”
“有本事你打金大彪去!打我干吗?”
……
家里和老太太预想的一模一样,冰锅冷灶。两闺女围着大卧室里的老头,怎么忙活都忙活不到点子上。
老头子事儿着呢,一会儿吃、一会儿尿,还要呻唤着这疼那痒的,整人的功夫一愣一愣的。
宠儿她妈,也就是金敏的大姑金大花,和宠儿爸离婚后又嫁了一家,整日里忙上忙下,伺候那一家老小,只有过年这几天,才能抽空回来看看。
金大妞,他小姑,整日里吵吵着做生意,也没见开个什么正经的店面,在金敏心里,她的职业估计就是骗人买点化妆品、保健品什么的。
如今,两人遇一起,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就满头大汗地围着老爷子转了半天。
“今儿是大年三十吧?”金敏搓了搓炸毛空问了一句。
老太太没进大卧室,直接走到电视跟前,把电视打开,坐进沙发里,“去给我把烟锅子拿出来。”